仵工铺里的灯火总算是安稳下来。
拾起绣鞋,徐青默不作声的将房门关好,随后插紧门闩。
他从始至终都未打算回头,有刘材和冯六的前车之鉴在,他完全能预料到,身后是怎样一副光景。
感受着脖颈后喷吐过来的微弱阴气儿,徐青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喜欢贴脸吓人是吧?
那今天爷们就给你长长记性,让你知道什么才叫贴脸!
“姑娘,我人心善,已经打开房门为你伸出援手”
“不过有来有往才算人情。”
“既然如此,也请你帮我一个小忙,我这后脑勺痒的厉害,似是有虱子在爬,你权且帮我捉一捉。”
徐青话音落下没一会,就感觉后脑勺攀附上了一双冰凉小手,在那扒拉。
“你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可别让那虱子跑了。”
说话间,徐青发动两面三刀术,一张笑嘻嘻阴森森的脸,就这么从他后脑勺长了出来!
四目相对,徐青看到了向他求救的女子面容,正是老裁缝家里踩织机的绣娘。
正细心捉虱子的绣娘亦看到了徐青那张突然变幻出来的阴森森笑脸。
“鬼呀——!”
绣娘尖叫一声,身体周围阴风骤然荡起,就要往后飘去。
可徐青哪能给她逃跑的机会,他当即反手攥住眼前的冰凉小手,一个拉拽,就将轻若薄纸的女鬼拉到了身前。
面容扭转,恢复正常面貌的徐青冷笑一声道:“究竟谁才是鬼?你把话说清楚了!”
绣娘瑟瑟发抖,她张口试图往徐青身上吹气,却发现她吹出的阴气,就像是洒进海里的一滴水,连朵浪花都荡不起来。
徐青眯起双眼,只觉得仿佛有春风拂过,整具僵尸都精神了不少。
“别停,继续吹!”
女鬼快要哭出声来,她跪在地上,手腕任由徐青攥着,泫然欲泣道:“小女子有眼无珠,不识高功,还望前辈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放你一条生路?”
徐青冷声道:“方才往我身上吹气的时候,可不见得你有这么好说话。”
女鬼焦急道:“小女子是被前辈吓着了,还当是碰见了恶鬼,心里害怕。但绝没有害前辈的意思,小女子到这里来,本就是为了躲避灾祸,若不然也不会帮前辈抓虱子。”
“灾祸?你在老裁缝家呆的好好的,哪来的灾祸?”
徐青眉头微皱,若是他中途没有改变主意选择去画符,那这女鬼说不准就会遇见他这个恶客登门。
可他眼下又没去老裁缝家里,总不会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绣娘听到徐青一语道出自己的跟脚,心里更是觉得遇见了高人。
“小女子本是裁缝家的女儿,自幼时起便在家中习作女红,从不曾与人结怨,后来家父病故,亲族便想要借机侵占我之家宅,还要将我卖与别家做妻。”
“小女子虽无男子气概,可也不愿让人随意拿捏,便吞服砒石,自死于家宅。”
砒石就是砒霜,徐青听着绣娘哭诉,倒是想起了万寿乡的王梁。
论起年纪,王梁比绣娘年纪还要小上一些,若是当初没有他传授武道,王梁此时的境遇想必不会比眼前的绣娘好到哪里去。
“我死后怨气未消,神志混沌,但好在有过路坤道作法,替我消解怨气,指引我修行鬼道。”
“小女子有仇在身,不想就此离去,便违背了承诺,私自回到家宅。”
“如今那坤道带着自家畜养的恶畜,要拿我问罪,小女子不得已,只得寻来此处,想要附身在前日里入侵家宅的恶客身上,借此躲避灾祸”
听着女鬼哭诉,徐青皱眉道:“人都说鬼话连篇,鬼的话不可信,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女子可以对着灯火发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