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宋天天还未睡熟,半睡半醒之间将脸蛋在他耳朵上蹭了蹭,含含糊糊道,“怎么……难道你不乐意?”
他沉默许久未答。
宋天天又当他是默认了,呵呵将脑袋挤进他的脖子里,捏了捏他的小爪,“你情我愿,不就结了?”随后便打起了小呼,但仍在不安稳地动弹。
白南之颇为无奈,扭头看了看她,又将小棉被向上拉了拉,帮她攒好被角,在她背后轻拍着,哄着她安睡。
而后,白南之老实向宋天天摊过一次牌,“有些恨,我放不下。”随后又道,“所以很抱歉,你的好意,我没法全领。”
宋天天嘟着嘴,“哪些恨?”
白南之困扰地看着她,“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记得。”
“我都不记得了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拿来恨我?”宋天天越发不乐意。
白南之无语望天,“你还知道我恨你?”
他恨叶泉,恨到了骨子里,现在叶泉的魂就在眼前这个小小丫头体内……虽然这事对宋天天而言确实有点冤枉,但他是真放不下。
“虽然我没法领你的好意,但是现在我被贬下凡来,多少需要将功补过。”他最后道,“如果我俩好好合作,和谐共处一辈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宋天天当即咧开嘴笑了:虽然他说是只为了合作共处一辈子,但是有一辈子的时间,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这无比幸福的好日子,在两人四周岁的那一年,总算是到了头。
梁婉给她请了个讲学的老夫子,每天清晨她得去听夫子讲课,下午还得在书房完成夫子布置的作业。
“刚四岁,居然就要被拉着上课。”宋天天暗自嘀咕,“太没人性了。”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老老实实听从指令,乖乖巧巧地冲着老夫子装傻充愣。
要知道,为了这事,梁婉可特地人生第二次来见了她这个孙女,这个面子不能不卖。
结果,才刚第一天,宋天天就哭着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她对着一直拽在身旁的白南之,泪眼汪汪,“没人性,真真是没人性!四岁开始上课也就罢了,得整整听那老头啰嗦了一整上午也就罢了,他居然要我把这一段抄上十遍,十遍啊!”
她边哭诉,边将自己刚抄好的一段文抖给他看。
文段其实不长,只不过宋天天这个四岁小娃的手握着毛笔,写得颇为艰辛,短短几句话上覆了好些个墨团。
“我现在太怀恋铅笔钢笔还有圆珠笔了……”宋天天继续哭诉,“而且,十遍,十遍啊,为什么得是十遍?明明抄一遍就能倒背如流了!”
白南之接过她手上的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问道,“真能背了?”
宋天天含泪点头。
随即,白南之便踮着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给她,“抓紧点时间,把这本看完。”
宋天天瞅着那厚厚一本书,脸霎时青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眨了眨眼,一会儿眼泪便溢满了眼眶,眼看就要吧嗒吧嗒落到地上。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白南之转身,抽出另一张纸铺在桌面,研墨,提笔,沉吟片刻后落笔,唰唰唰,将宋天天那一手鸡抓字模仿得惟妙惟肖。
默写完第一遍,待墨迹晾干,他提起纸,悬在宋天天面前,瞟了她手中书本一眼,笑问道,“看不看?”
宋天天立马将眼泪给憋回了眼眶,乖乖将手中书本摆正。
书皮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老子兵法》。
“噗……哈哈哈哈!”
白南之此时正打算将手中纸张摆回桌面,被她这突然一吓,险些将那张纸给撕成两半。
“哎哟喂,可笑死我了。”宋天天按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吗,我们那有本书,叫《孙子兵法》,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