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和古怪的巨木,萧瑟荒凉的气息或许能够流淌到海峡对面的布拉佛斯;他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会喜欢巨大的岩石地基么?也许他们能够通过地基看到远古时期波顿港的伟大盛况。可惜了,枯黄坚硬的荆棘木从粗厚的地基缝隙伸张而出,在寒风的吹拂下四处摇摆。废墟就是废墟啊!
碎石块随意地仰倒在地面上,倒伏的黑色杂草在脚下腐烂,混合着一点残留的冰雪,也许,在夏天它们会恢复伟力,从石头的缝隙中重新生长而出,但现在……
如果登岸的贵客生活在城中,一定会感受到这里的粗犷;如果他们生活在乡下,一定能感受到这里的破败。
他真希望此时能降下大雪,将入目的一切疮痍覆盖,客人只需要看到北境冰雪飘飞、彻骨严寒的一面即可。可是除了前些时候下起的一场小雪外,再没有什么雪。气温日渐寒冷,象征着冬季到来的白鸦已经飞过城堡,把南方学士们计量出来的可笑消息传达。
南方的消息日渐贫乏,偶尔听到的也是一个个坏消息,有一些他还不确定是否能向即将迎接的军官们透露。
从孪河城到泰温公爵被刺,乃至于重要的盟友,在溪流地的莱斯威尔家族覆灭,种种情况似乎都在不经意之间就生了,而他的议事厅仍然紧紧守卫着波顿大人为他们设下的牢笼,并且日渐紧缚。
那也是他的牢笼。
岸边的士兵不断打着旗语,巨舰在众人欢呼声中逐渐靠向码头,桨手赤裸着上身,唱着整齐划一的节奏滑动船桨,让大船缓缓靠近。
里克波顿抬头,四张大旗在船头上猎猎作响。最高处的是属于雄鹿家族的王家战旗,上面一半刻画着顶着王冠的雄鹿,一半是人立的怒吼雄狮,旗帜足够一张床单那么大,高高飘扬。
其下的并列排成一排的三个家族的旗帜。
“剥皮人旗与其他两位公爵的旗帜齐平哦。”里奥副队长露出微笑,对着他低语,“为了这一天,我们可做了不少事。”
里克波顿不准备理他,等到巨舰停稳后,他往后瞧了一眼,伸起了手。
这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四名仆人一起将地毯抬了过来,两人收放,红色的地毯顺着一点垫平的坡度不急不缓地滚落下去,最后一点刚好落入海水。
里克波顿下马,等待在红地毯上,两名侍从已经领着健马等待在红地毯的尽头。
战号这个时候奏响,他感觉到呜咽低沉的号角声已经穿透他的身体,向着宽广的海洋散射而去,再传遍废墟般的港口。
数百跟在身后的军士们在这个时候一起唱起军歌,欢迎登6的盟友。
“我们的祖先,曾出卖一切,只为换回长矛;
我们的先辈,曾抛弃一切,只为穿上坚甲。
他们手持长矛、腰胯刃刀,身穿坚甲、挥舞牌盾,
他们斩杀野蛮的狂徒、断傲慢的贼酋;
他们步履坚硬,他们步伐稳重,
他们踏过无情的冰雪,他们踏过敌人的尸,
他们如此勇敢,如此无畏。
我们的祖先,曾出卖一切,踏足陌生的土地,努力清理庄园;
我们的先辈,曾抛弃一切,登上狂涌的波涛,努力换回金银。
他们手持弓箭、脚踏弩床,身抵波涛、手拍巨浪,
他们擒获卑鄙的盗贼、撕裂凶狠的匪徒;
他们步履轻盈,他们步伐灵活,
他们穿过幽深的山谷,他们越过群狼的密林,
他们如此伟大,他们如此荣耀。”
他再次扫过眼前所见的一切,感觉再也不复以前的破败和粗犷,倒像是恢宏和无限热血都曾滚过的古战场,一时心潮澎湃,竟有些想要长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