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宾并未住在客栈里,他有自己的专门住处。与青山教不同,天龙门规模大,等级高,历史悠久,财力雄厚,到处都有分舵,可以说除了名字难听了一点,俗了一点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比如眼前这个闪亮亮的漆色扣钉大门,就让顾凡很有跳槽的冲动。
为什么明明是一对好基友···好朋友(你够了),做掌门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门慢慢打开,里面探出一个头来,是个有些年纪的老大爷,见着顾凡眼睛就亮了,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招呼道:“顾少侠,你总算是来了,掌门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呢。”
顾凡回以一个微笑:“路上耽搁了些,没来得及和前辈说明,是我思虑不周,今日特来赔罪,还辛苦管事的帮忙通传一声。”
“我跟了掌门这么些年,还不知道他的脾性吗?正等着呢,用不着通传,你们直接跟着我进去便是。”
那管事的说着便伸手摆出请的姿势。顾凡也不推辞,点头称谢,同沈擎苍直接便迈步走了进去,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顺着走廊七拐八拐便到了一处院子。
时间正值盛夏,池子里开了慢慢地荷花,清风夹着那清香徐徐而来,便仿佛能把暑气燥气都给带走了一般,叫人通神舒爽。而张庭宾搬了张矮榻在池边,正闭着眼睛悠闲地假寐。
小厮不敢打扰他,便留下顾凡和沈擎苍两人,自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张庭宾这才睁开眼睛,十分嫌弃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开口问道:“你们师父还好吗?”
“···好。”
“他近来胃口可好?”
“···好。”
“他近来睡得可好?”
“···好。”
张庭宾一拍桌子横眉竖眼:“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就用一个字回答?”
顾凡郁闷地回望。
“您每次见我都来来回回问这么几个问题,上个月我才刚在信里仔仔细细跟您说过,这会儿实在是没词了啊。”这么三句话不离师父说他们不是好基友都没人信啊摔!
“小兔崽子。”张庭宾的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蔫头吧脑的样子:“我问问就怎么了?我老了,记性差,上次有问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装吧,接着装。顾凡鄙视地看过去。记性这么差,怎么就把他十一岁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一个花瓶的事记得这么牢,时不时拿出来挤兑挤兑他?
“再说了,你小子十一岁砸的那个汝窑的花瓶我还没说你呢,皮绷紧些,别老找我的错处。”
顾凡无语问苍天地翻了个白眼。要是被张老头子气一次能短寿一年,那他现在绝对投胎都投了好多次了有木有!
为了能多活几年,顾凡决定直奔主题。
“前辈,我有件极重要的事想和您说,这里可还安全。”
张庭宾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狠狠白了他一眼说道:“这里不安全还有哪里安全,有话快说,扭扭捏捏是个姑娘家吗?”
···他能一口血喷死他么?
顾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魔教恐怕要对武林正道动手。”
张庭宾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却爆发出一阵狂笑:“得了吧,你个小兔崽子是想要蒙我么?这么多年了,魔教连个屁都没放过,你一开口就说他们想动手?”
没错,这就是大部分武林人士的想法,就连张庭宾上辈子也是这么想的,以至于太过轻敌,太过想当然,以为魔教若是成了点气候,就该立刻到江湖上掀起些腥风血雨,再不济也得派出几个跳梁小丑四处蹦达。
但事实上,魔教一开始并未大张旗鼓地与正道对抗,而是埋下了许多暗桩,不知不觉地蚕食各个门派。到最后风越泽为了小师弟收手,那些暴露出来的势力也只有冰山一角,现在想来只叫人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