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将沾着墨渍的物证袋塞进宋逸怀里,沾着荧光粉的鞋印在月光下像条断断续续的毒蛇,蜿蜒指向宿舍楼西侧的配电房。
宋逸嚼碎最后两颗彩虹糖,玻璃纸在指尖翻折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糖霜沾在搜查令边缘像未化的雪。
304宿舍的门锁发出生锈的呻吟。
六张铁架床的阴影里,宋逸用紫外线手电扫过第三张书桌,木纹缝隙里渗出的修正液荧光突然暴涨——正是他们在登记簿上见过的同款荧光涂层。
顾铭的袖口扫落窗台的积灰,露出半枚沾着蓝墨水的指纹,形状与钢笔漏墨现场的纹路完美契合。
“教科书级别的反侦察意识。”宋逸用镊子夹起垃圾桶里烧焦的纸片,拼图般在证物台上展开。
残缺的日记页上,“他们都该死”的字样被火焰啃噬成锯齿状,日期显示正是第一名受害者失踪前夜。
顾铭的指尖停在铁床架的凹痕处,那里卡着片深蓝色塑料,与排水沟发现的信号干扰器残片断面完全吻合。
当宋逸掀开枕套时,二十三个手缝的诅咒布偶哗啦啦滚落床铺,每个都贴着不同学生的照片,心脏位置扎着金箔银杏叶。
暮色漫过操场时,物证科传来消息:干扰器零件上的序列号与图书馆储物柜缴获的走私货完全一致。
顾铭站在天台边缘,夜风卷起他风衣下摆,远处后山轮廓在浓雾里起伏如巨兽脊背,某个瞬间的闪光像是金属反光。
宋逸将三枚定位器抛向空中又接住:“信号干扰范围正好覆盖后山。”他手机屏幕上,匿名短信提到的东风路37号在电子地图分裂成两个红点——真实的储物柜,与用快递单笔迹伪造的陷阱坐标。
他们在解剖室白炽灯下熬到凌晨三点,终于发现所有受害者鞋底都沾着同种稀有苔藓。
物证科主任举着显微镜照片闯进来时,晨雾正顺着窗缝渗入:“后山北坡的品种,生长在湿度85%以上的封闭空间。”
破晓时分,三十名特警的脚步声惊飞了灌木丛里的白鹭。
顾铭踩断腐殖层下的枯枝时,听见四百米外传来铁门晃动的吱呀声。
宋逸用糖纸折的北斗七星卡在树杈间,折射的晨光刺破雾气,照亮了藏在藤蔓后的金属门把手。
废弃气象站的铁门被撞开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周明远手中的解剖刀悬在第五名受害者咽喉上方两厘米,实验架上排列的玻璃罐里漂浮着四对眼球,罐底沉着金箔银杏叶。
宋逸甩出的战术手电砸中凶手腕骨的声音,与顾铭拧住对方肩胛骨的脆响完美重叠。
“嫉妒会腐蚀指纹识别器的电容屏。”顾铭将塑封的日记页拍在审讯桌上,被荧光标记的段落倒映在单向玻璃上,“你修改出入记录时,修正液里的荧光剂在紫外线灯下比霓虹灯还亮。”
宋逸把物证箱重重放下,二十三个诅咒布偶从箱口溢出:“每个布偶填充物都混着受害者头发,需要我把DNA报告念给你听吗?”他忽然举起那个夜光篮球手环,断裂处露出微型摄像头镜头,“你故意留下干扰器零件,是想把侦查方向引向走私案?”
当林老师抱着教案从走廊经过时,正听到顾铭用解剖学教室的投影仪还原作案过程。
蓝色激光点在人体模型咽喉处画圈:“用信号干扰警用频段制造密室假象,却忘了苔藓孢子比你更诚实。”他按下遥控器,后山气象站的三维建模图开始旋转,每个藏尸点都亮起血红坐标。
特警押着周明远穿过操场时,早读铃声刚好响起。
宋逸倚着警车撕开新买的彩虹糖包装,突然瞥见教务处主任正小跑着过来,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界面,来电显示是串被标记过百次的熟悉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