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一直走到最后一个空牢房,士兵们才把我们推进去,上锁、离开。
牢中的天窗又高又小,洒进一点点亮光,不足以照亮阴暗的牢房。
雪扶着我到一堆铺有干草的地方坐下,小心地撕开我后背的衣料为我检查伤口。
“痛吗?”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身后传来。
“嗯”我低低地应了句,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庆幸的愉悦。
幸亏去刺杀皇上的是我。
“虽然是你赢了”他一边出手点我的穴道为我止血,一边清冷的道,“但我还是不打算把那块玉佩还你。”
他的话让我的心蓦地一沉。
我还高兴得太早,事情还没有终结,雪,谁输谁赢还未有定论呢。
我禁不住转过头去,对上他在阴暗中闪闪发亮的双眸,如野生动物般散发着嗜血的欲望。
熟悉的神情,令我的眼睛隐隐刺痛。
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眼神是在八岁。我与师傅路经一条窄巷,看见一群衣着肮脏破烂的乞丐在抢一个馒头。你正房屋夺间,雪掺杂其中。
师傅便对我说,你将有个师弟了。
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到雪身上。整群孩子中,他并不是最高大的,也不是抢夺得最野蛮的,却是眼神最凶狠的。
当师傅收下他,带他回客栈梳洗后,我才发现那个有着野兽般凶狠眼神的男孩如此清秀俊逸。
师傅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决定手你为徒吗?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答:因为我是真想杀人。
没有被他的话吓到,也并无半分震惊,同是被师傅看中的人,我与他纯属同类。
师傅似乎很满意地颔首:单是残忍还不够,要在这乱世中生存,还须狡猾。我没有看错人。
师傅收我为徒时说的话也差不多,只不过有些词序排列不一样。他对我说的是:单是狡猾还不够,要在这乱世中生存,还须残忍。
我看向雪,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我比雪狡猾,雪比我残忍。
仿佛心有灵犀,雪也转过头来看我,凌厉的目光如同匕首,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的眼神中,有挑衅,有戒备,也有敌意。
这是他在抢馒头时露出过的眼神。而这次,他想抢夺的不是馒头,而是师傅。
我们从相识那天开始便明争暗斗。是同类,却也如仇敌。解释不清原因,只知是如此的结果。
而在这阴冷的牢房中,雪,你想争夺的又是什么?
“剀,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救董致静吗?”
他自衣摆撕下一大块布料,熟练地为我包扎伤口。
看不见背部那伤口到底有多深多长,只觉得全身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身体都很痛,我极力压抑着,终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但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抖得异常厉害,再也无法开口回话。
听不见我的回答,雪顿了顿后径自说了下去:“那天董致静所喝的酒是我下的毒,因此我自然有解药。”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只静静的听。
“致静聪明而不狡诈,果断而不残酷,是最好的棋子。”
雪一直在我身后,纵使已为我包扎好了伤口,仍没有移动。
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着他用清冷的语调平淡地叙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