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我下的毒害他,他自然是感激我对他的救命之恩,为我卖命……”
雪打住不说了,而我却隐隐知道了一些什么。心,时冷时热,全身不可遏制地颤抖得更厉害了。
只听他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清冷平淡地接了下去:“我陷害你,你是知道的。我救你,你也并不会感激我。而且你既狡猾也够绝情,并非理想的棋子……”
他又停住了话,我说不是此刻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全身上下如置冰窖,寒冷彻骨。
背后,突地传来一阵温暖,幽幽清香盈满口鼻。我一直以为雪要比我纤细,但想不到他既然能从后面把我整个人完全抱拥如怀中。我的伤剧烈的痛着,痛得心也快要裂开。
“师兄,虽然师傅说了你比较聪明,但并不证明我是个笨蛋。只要我不是个笨蛋,就不应该冲出去救你的。”
雪低沉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他说得不大声,我却感到如雷贯耳。
“我终于知道师傅为什么对我说那句话了。”雪的声音冷冰冰的,双臂却温暖而有力。
身体一点点地暖起来,心却一点点地冰冻。
“师傅叫我放你一马,其实是希望我可以放自己一马。在你和我都没有察觉时,师傅便看透一切了。”
心,冻结得麻木,身体却温暖了起来。热气冲击着失去温度的心,化作丝丝水气自眼中流出。
雪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他把头枕到我肩上,我顿觉沉重莫明。
“师兄,我们约定过哟啊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的,你记不记得?”
终究……他还是说了。我极力地保持着微笑,让那眼中溢出的水流在脸上凝结,不再流淌。
“师兄你有弥这张皇牌,而我有董致静。我们赌一回吧?”
我张了张口想说不赌,但喉咙却异常干涩疼痛,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唇碰到我的耳朵,轻轻地摩挲着,依依不舍。
“就赌这次我们谁能够活下来吧,赢的人哟啊每年到输的人的坟头上一柱香,你说好不好?”
“……雪”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却再也说不下去,心中愁肠百结,苦不堪言。
那晚,我笑着对雪说“我们赌一回吧”时,雪的心仍被蒙在鼓里。
而现在,雪你已经如此地明了我的心,却仍能说出“我们赌一回吧”的话……
雪,你不是普通的残忍。
然而,我比雪狡猾,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于是我低头,就着雪的衣袖擦干脸上的水痕,扯出慵懒的笑容:“好,我赌。”
听见我的话,他慢慢地扳正我的身体,直直地看着我的脸,皱皱眉道:“你的脸脏兮兮的。”
记得那一个晚上,我们正式下山的那个晚上,天上的月亮被乌云掩没,有风,飘洒着零星细雨。
那是我与雪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合作。我设下陷阱,他作好埋伏,我们合力暗杀师傅。
师傅说过:只有等到这一天,你们才能够下山,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有足够的立于乱世的力量。
第一次尝试到死亡的滋味,师傅的强悍虽在意料之中,但仍难以抵挡。好几次我和雪都差点死在师傅剑下,我们之所以能死里逃生,绝不是师傅手下留情,而是我们的求生欲望太强烈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渴望要活下来,我们只是下着不能死。
雨渐渐下得很大,看着师傅被我们同时一剑穿心,缓缓倒下时,我的身体冰冷而僵硬。
我与雪浑身是伤,相抱在一起。
尝试过死亡的恐惧,我们都惶恐不已。
而那时的惶恐现在又真切的返回心中,并且增加了数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