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傻子,大傻子曹侯让你死你就死,你把命卖给曹侯了?等我救了你,我也叫你死,看你死不死?”
小凤凰咬牙在心里骂着,越骂越气,半截身子都快探出窗户了,龙伯将之看在眼里,看似不经意的上前一步,站在小凤凰的身边,其实已经封住了她越窗而出的角。
他扫视大街上拥挤不堪的人群,将目光停留在街对面的一个大牌匾下,那里站着三个人,清一se的长袍,他们眼睛死死盯着囚车,满脸的焦急无奈。
正是鹰扬军的三位副将。
“就这么看着霍将军被押走吗?我真是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早就说过,张千夫不能惹,这里面牵扯了太多曹都的关系,不光曹都,就连赵都里都不知道有多人王公贵胄指着狼牙寨赚大钱呢。他逼走了张千夫,把这几百个奴隶给放了,这得让他们损失多少银子?他们能吃这个瘪?就算曹侯想忍,赵都也未必答应”
邹鹏没有回头看关杰愤慨不甘的模样,盯着远处的霍蒙,又气恼又无奈,大有悔不当初的意思,怎么当时就没劝住他呢?
杜鹏程虽未言语,也是一脸遗憾。
他身在军旅多年,深知无论兵力军备,赵国的实力都胜于曹国,南平关之所以能相安无事一百多年,就是因为曹国处处忍让,从来不与赵国争锋,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旦赵国对曹国施压,曹侯就是再怎么欣赏霍蒙也不得不舍弃他,以求息事宁人。
霍蒙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环顾周遭那一派人chao涌动的景象,杜鹏程暗暗攥紧了拳头。
官场黑暗,是这天下再龌龊不过的地方,一旦跳进这个大染缸,管你原来是什么颜se,一律都能染成黑的,他参加封士大典投身军旅,不过为了光宗耀祖报效朝廷,可其实都做了些什么呢?
睁眼瞎。
除了洁身自好以外,就只能做一个看不见是非黑白的瞎子,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可是霍蒙不一样,他杜鹏程可以偷偷放走女奴,霍蒙却敢替女奴出头,他只能暗恨张千夫,霍蒙却敢明刀明枪的对着干。
同样平民出身,同样投身军旅,霍蒙做了所有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他以前不服,现在,服了。
服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北城门大街上突然响起一个亮堂的嗓子,“霍将军,霍将军,您来的时候,我们不认得您,现在您要走了,不论您今天怎么走的,在我们心里那是一样的风光,比您来的时候还风光您就说两句,算是留给我们个念想,霍将军”
“对对霍将军,我们知道您光明磊落,您说两句,我们在南平关等您的好消息”
“霍将军,霍将军……”
一石激起千层浪。
北城门大街上的人们立刻响应了这一声号召,成百上千的人扯着嗓子喊起来,激动之余,大家前推后拥,将只剩三丈宽的街面拥堵得更窄。
见状,灰头土脸的守军们只得无奈的收缩阵容,渐渐贴近囚车,他们被混乱的声音吵得耳朵嗡嗡直响,已经听不出人们在喊些什么,只有“霍将军”这三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骑在马上的押解官紧紧勒住手中的缰绳,神se慌乱,额头已经冒汗。
前面的路已经被堵得不足一丈宽了,越来越多闻讯赶来的南平关百姓都巴巴的望着他身后的囚车,这个时候,如果硬要带人往前冲,或许也能冲散人群,可是以后,他要如何在南平关立足?
众怒不可犯。
“停”
回头看了看囚车上的霍蒙,押解官一咬牙,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守军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便停下了脚步,等候命令。
押解队伍就这么停下来了,人chao也渐渐停止了涌动,嘈杂的呼喊声就此绝迹,原本像是炸锅一样的北城门大街,现在静得只剩下马匹喷气踢脚的声音。
大家都在等待,霍蒙便是这万众瞩目的焦点。
自始至终,霍蒙的目光都很悠远,他在思考,可是他却没有漏掉任何细节,大家的激愤,守军的惭愧,包括角落中邹鹏三个人的担忧,他都将之看在眼中。
不过此时此刻,他不想做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用自己的目光扫视周遭的人群,认真的看着他们的眼睛——点头,轻笑。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