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川拖着刀向丁满走去。
丁满见荆川走近了,用刀扬起一片沙尘,同时左手一抬,一支毒箭射出去。他没有看到射中荆川,而是在一片黄埃中看到一个高瘦的影子闪过,一下子闪到他面前,然后又闪到他背后去了。
丁满正感到疑惑,眼前突然一片眩晕,接着昏,黑,在尘埃渐渐落定中看到了旋转的天空和阳光。
他的喉咙被割开,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所看到的世界。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握着刀的手也渐渐松开,那把武士刀第一次脱离了他的手,重重的倒在地上,刀尖挑起的沙石飞起来,落在光滑锋利的刀刃上,随着刀刃的震动而震动。
丁满身体向后倒的时候,他听到了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那是远处他的兄弟们出的:“放箭,杀了他!”
头领看到荆川消失在沙尘中的时候就命令放箭了,但是当尘埃散尽的时候,他们现箭都射在了丁满的身上,一支射到了丁满的眼睛,另外几支插在他的胸口上,而荆川却不见了踪影。
土匪们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都呆在原地,个个都鼓着眼睛。
只见丁满身体向后倾斜,像是倚着什么东西,细看,荆川已经躲到了丁满的身后,撑着丁满的身体,丁满成了挡箭牌。
“给我杀了他!”
所有土匪在那个头领的令下提刀冲向了荆川。
远处,站在城墙土匪现打了起来,转身对旁边的一个土匪说:“赶快去嘉峪关报告马统领!”然后对剩下的十几土匪说:“拿刀,走!”
荆川很久没有对这么多人动过刀了。三年来,他用刀杀过东西最多的一次是在山西途经一片密林时遇到的一群饿狼。狼比人凶残多了,也更难对付,但他的刀更快,十几匹大尾巴狼被他开肠破肚,躺在地上哀嚎、抽搐。此刻,他又找到了杀狼时候的那种感觉。那把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白霜刀似乎被唤醒了嗜血的本性,狂暴地在土匪们的身体上舔着,吸食那些身体里滚烫沸腾的鲜血。
山脚下出一片嘶吼和哀嚎声,土匪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声音也越来越小。等那十几个土匪赶过来的时候,荆川已经杀完了所有人。
土匪们恐惧地站着,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粗喘着气,他们还在其中看到了头领丁满的尸体,上面插着箭,看起来像一堆长着稀疏杂草的土。
荆川站着,喘着气,脸上全是汗水。他的手臂和背上也挨了几刀,所幸伤口不深。他看着手臂上的伤口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而悲哀的念头:“我老了。”
土匪们正在犹豫要不要上,荆川开口说话了:“你们走吧。”
土匪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放弃了去杀荆川的念头,纷纷向城里跑去。
荆川歇了一会,走到丁满的尸体旁边,蹲下,用丁满的衣服擦干了刀上的血,又把丁满的刀拿起来,擦干净,收起来,然后站起来向城里走去。
土匪们骑着马,慌乱地出了城,向嘉峪关方向跑去。
荆川进了城,四处寻找,在一间牢房里找到了张刃。
张刃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地蜷缩在墙角。
荆川用刀砍掉门上的铁链,推门走了进去。
张刃向后退,但是已经无路可退了。
荆川问他:“你叫张刃吗?”
张刃没有说话,满脸惊恐地看着荆川,和他手里的刀。
“你爹是张铁匠,我是来救你的。”
张刃还是很害怕地看着荆川,没有说话。
荆川走过去,抓起张刃的手臂,想把他拉起来。张刃大声叫出来,朝荆川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荆川松手,笑道:“好小子,有种!”
张刃向后退,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腿上。
“你要是不跟我走,就永远关在这土匪窝里。”荆川也蹲下来,说,“你知道镇上的白宗白老头吧?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张刃听到这些,这才稍稍稳定下来,抬起脸看着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