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小伙子,你慢点开,当心出事。”我这前面紧倒腾,后座的两位乘客倒是稳坐如山,那小妹子打从上车到现在姿势都没变。
去你大爷的慢点开,我赶紧一摸脖子,咦,除了有点痒痒,又不疼了,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也没有啥印子。怎么啥都没有,难道刚刚被烫是个错觉?
“小伙砸,咱们快点走吧,等撒过点了,俺跟俺孙女么办法回家了。”
当当,有人敲我车玻璃,“你他妈走不走!在这下蛋呢,去他妈别地孵小鸡去!”
得,先不管别的,把人赶紧送车站去,人都来敲窗户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他砸我玻璃。
拐个弯就是火车站,你说现在这小姑娘就是没礼貌,下车也木木的,扶着她奶奶点啊,还不跟哥说声谢谢,倒是老奶奶相当实在,直接给了150,不用我找了。唉,你说这抽劣质烟丝的人,掏出来的钱也带着一股子劣质烟丝味,但毛爷爷说过:甭管新钱旧钱,能花的就是好钱。看在钱的面子上,咱们就不跟她计较了。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喂,三德子,啥事”正准备把车开走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我赶紧把车停边上接电话,这地摄像头多,被拍了就二百。
“喝酒?祥嫂那呗,我今天还行,六百了,等下拉个活就回通县了,行,拉上活我给你电话。得嘞,等撒见,挂了哈。我在北京站呢,得赶紧走。”
三德子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个学渣,初中混毕业证的,我来北京认识的一个本地哥们,颇有匪气,大名叫张三德,开始人家还喊他张三,结果后来张国立老师拍了个《康熙微服私访记》,连带他也受影响,从张三变成了三德子,之前好歹还是缺德,现在不缺德了,自个没姓了,不过这当了太监可不就是没姓了么。
要说怎么认识的这哥们,这里面还有个小故事。
我刚跑出租那时候,不懂规矩,跑黑车趴活的点拉活,这人刚拉上车,呼啦就围上了一圈人,三德子当时叼了个烟,拉开车门就坐到副驾驶上,告诉后面客人下车自己找别的车去吧,这车今天走不了了。然后就问我要驾驶证跟身份证。
我当时吓得哆哆嗦嗦的,别说要这俩证了,就是三德子是拿把刀,我都能自个把脖子横过去。三德子看了一眼我的身份证,又看了看我的驾照,“孙大头没告诉你这地不能来趴活么?”孙大头就是我这车的车主,白班都是他开。
“没。。。没。。。哥,我真不知道规矩,我这才开一周。”
“这孙子不厚道啊,你,拿一百块钱过来。”三德子把俩证扔给我,冲我脸上吐了口烟。
“哥,我这今天刚跑,才六十。”当时我刚跑这个,眼力劲不行,经常漏活,一天跑到死也就是两三百。
“艹,穷逼,烟都抽5块钱以下的。”三德子打开我的手抠,看到里面有两包软白沙。“行了,这两包白沙我拿走了,你以后别来这趴活了,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三德子下了车,把两包烟拆开散了一圈,“是个穷逼新手,没啥油水,大家散了吧,等会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我俩再见面就是2008年的事了,那年北京奥运会,四环里到处抓黑车,他就跑四环外拉活去了,我有天晚上寻思去祥嫂那吃点饭回家睡觉,正好遇到他一人在那喝闷酒,就拉着我陪他喝,男人的交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一顿我听他说失恋的酒,互相发了两根烟,就成了朋友,再后来经常在祥嫂那遇到,我发现三德子并不是个坏人,当时他那是给我解围,黑车司机本身就是非法的,不抱团就很难生存,他看我身份证上的年纪,就想起自己最初出来闯社会时候的样子了,捎带手就帮我解围了。
有人问了,三德子得比你大吧,不然咋能把你从黑车司机包围圈里拉出来,其实他就比我大两岁,但是人家入学社会大学比我早,将将巴巴读完初中,就开始工作了,职业混子,二产啃老,兼职黑车司机,加上家里拆迁有了点钱,平时仗义,三教九流,上到洗头房妈妈桑,下到公交站边上扑克摊的老千,三德子都有熟悉的,也算在那圈子里有点名气。
我一直以为三德子就是一富二代来体验生活,后来我才知道,人家是拆二代,改革春风吹进门,大拆大建发大财,不过这个拆二代就有点兑水了,虽然是拆迁户,可运气有点不好,拆迁线就画到他们家屋后,唯一在线里的就是个厕所,别人拆二代是早上骑自行车上班晚上开宝马回来,三德子家里是早上走路上班晚上骑个自行车回来。
哎,估计这哥们最近又泡妞没泡上,找我喝酒解忧来了。
“师傅,管庄。”
我正准备表拉到暂停回通州,突然有个姑娘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哎,好,系好安全带。”今儿晚哥们这个走桃花运啊,拉了个妹子跟奶奶,又拉了个单独的妹子,这妹子的长相不比上一个差,布料也跟上个妹子差不多,我不禁在脑海里开始歪歪发生点什么了。
“大哥,你这车开得挺稳的啊。”
“哈,没啥,开久了就这样。”哎,你看这人想不想聊天,看他坐哪就知道了,一般坐后排的都是不喜欢聊天或者玩手机的,再不然就是俩人谈恋爱或者聊工作了,坐副驾驶的一般都喜欢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