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出规律的笃笃声,姜末雪片般堆成小山,谁也没注意两双烫的耳朵正染着同样的绯色。
待到锅炉里面的鲫鱼豆腐汤沸腾时,林七夜才洗完脸从厕所出来。
蒸汽在玻璃锅盖上凝成水珠,鲫鱼汤翻滚出奶白的漩涡。
饿晕了的江白掀开电饭煲时,林七夜正对着焦黑的番茄炒蛋手足无措。
&0t;火候过了。&0t;
他咬着下唇去端烫的锅铲,却被江白就着手腕带回来:&0t;给我尝尝?&0t;
就着这个姿势,江白低头含住铲子边缘的蛋块。
林七夜能数清他颤动的睫毛,看着江白的脸颊,林七夜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0t;甜的。&0t;
江白忽然抬眸,眼底映着厨房顶灯细碎的金,&0t;你放糖了?&0t;
&0t;啊?我、我可能把糖当盐&0t;林七夜慌慌张张去翻调料罐,转身撞进早已等候的怀抱。
江白环着他的腰将人抵在冰箱门上,鼻尖蹭过滚烫的耳垂:&0t;骗你的,很好吃。&0t;
窗外飘进邻居家的新闻联播片头曲,砂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
两人姿势暧昧,但却又都不想分开。
林七夜数到第七声心跳时,江白终于松开手去关火,转身盛汤的背影映着暖黄灯光,肩胛骨在棉质t恤下起伏如振翅的白鸽。
&0t;明天陪我去图书馆还书吧。&0t;
江白将汤碗推过来时,指尖在桌面留下潮湿的水痕。
林七夜舀起一勺豆腐,看嫩白的方块在金汤里沉浮:&0t;要借《天体物理学导论》吗?上次你说想&0t;
尾音消散在相触的膝盖间,两只汤匙在碗沿碰出清脆的叮。
晚风掀动蓝格子窗帘,把鲫鱼汤的鲜香和未尽的话语,酿成了这个初夏夜晚最粘稠的蜜。
两人就着这暧昧的气氛一起吃完了这顿晚饭,江白给姨妈去了林七夜今天晚上在他家里休息的消息,而林七夜也去浴室洗澡了。
江白听着浴室里面传来的声音,摇摇头,就去刷碗了。
浴室水声骤停时,江白正将最后一只青瓷碗倒扣在沥水架上。水珠顺着腕骨滑进袖口,凉得他无意识蜷了蜷手指。
磨砂玻璃漫出潮雾,林七夜的声音裹着水汽撞在瓷砖上:“江白,你衣柜第三层”
尾音突然折断,像被蒸汽烫伤的猫尾。
江白转身走出厨房门的刹那,蓝格子浴巾正从门缝溢出牛奶色的光。
林七夜锁骨还缀着未擦干的水珠,梢一滴水顺着脊椎沟壑,悄无声息没入松垮的棉麻褶皱里。
“忘拿睡衣?”他听见自己声音像晒过头的陈皮,干涩皱。
置物架上的汤匙突然倾倒,叮一声惊破凝滞的空气。
林七夜向前半步,潮湿的茉莉花香便漫过料理台:“上次你说要借我的《费曼物理学讲义》”
浴巾下摆随动作滑开半寸阴影,江白猛地后退撞上冰箱,制冷机出受惊的嗡鸣。
江白慌乱地去把自己早早买好的睡衣去给林七夜找出来。
薄荷绿睡衣被揉成团掷过去时,带翻了料理台上的苦橙香薰。
林七夜接住的瞬间浴巾倏然松动,江白转身的幅度太大,丝勾住他腕间未扣的衬衫纽扣。
纠缠的茉莉与苦橙气息里,两双手同时僵在将坠未坠的浴巾边缘。
窗外晾晒的蓝衬衫突然坠落,像块天幕轻轻盖住了蝉鸣骤歇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