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爷子三两句嘱咐完后,便挥手让莫女士出了门去,自己走到后方的榻上躺下,闭目入眠。
……
林伯送了他们返回住处,两人在电梯里的时候,气氛就已经陷入了低沉。
回到家喻音去厨房守着饮水机倒水喝,中午那顿饭她吃得有点咸了。
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沉着,梁言根本判断不出来她生没生气。
于是只能上前试探:“你中午吃饱了吗?见你拘着礼,吃得很少。”
“饱了,奶奶给我夹了很多菜,最后还给我添了汤。”
“回来的路上你都没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因为饭后有点困,再加上林伯在,不好说什么。”
“那……你一个人去厨房的时候,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怎会?你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和蔼,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
有问有答,喻音并没有敷衍。
喝了几口水,喻音放下水杯,绕过梁言身旁去到客厅坐下。
她其实没有生气,她也没有理由生气,因为梁言一家人对她的态度摆在明面上,谁也没有欺负她,也没让她受到过一丝委屈。
只是她在思考,这滩水这么深,她要如何去淌过。
情况有点复杂,超过了她的预期。她本以为梁言的家人会在明面上提醒她两句,或者暗示她的家世配不上他,劝她知难而退,不要妄想之类的话。
她本已经想好了话术周旋,结果一句也没用上。
她连生闷气的机会都没有,不然还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了。
原来从政的世家里相处的方式是这样,她有点受教了。
梁言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见她自己一人坐在那里不说话,便确定她是在内耗了。
他磨磨蹭蹭在她身边坐下,想抱着她安慰一下。
刚伸手喻音就站了起来:“有点泛,我先进去睡个午觉。”
管他的,再复杂的事情等睡醒了之后再说吧。
喻音反锁了门,倒在床上,用被子闷住了头,其实她这一系列的行为已经在宣告她正在和梁言赌气,只是她浑然不知。
梁言被关在门外,暂时也没辙,刚好一会儿他还有个线上的视频会议,只能先去了书房假寐养神。
喻音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洒上她的面庞时,她醒了过来。
恍惚间分不清是午后还是清晨,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整个人陷在纯白的被褥里,睁着眼看见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渐渐变成暗橙色,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整个房间浸泡在一种奇特的、静止的密度里。感知在黑暗中被放大,让喻音对此刻的寂静突然生出一种庞大而具体的失落感。
她从床上坐起来,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实醒着,最后她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