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事不用担心,已经有先生从京都来了。”竹清眼中蕴含笑意,京都啊,那才是她如鱼得水的地方。她当初请先生,早就作两手准备的。
“京都来的?”几人面面相觑,能当先生们大多仕途无望,甚至在启蒙班的先生连殿试都进不去。但凡有些前途的,谁来做先生?
但是眼见着竹清不肯多说,他们也不敢细问,搞不好又揪他们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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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有您的信。”竹清接过一瞧,一共五封,不少呢。她从最上边的开始拆,这是在北安州的萧扶风写给她的,说祝贺她在碧桐书院当山长,还未曾当面道喜,不过贺礼已经在路上了,都是北安州的特产,甚麽串出来的短毛羊,肉质鲜嫩多汁,烤炙最佳。她给她送来了十只活的短毛羊,随她养着还是当即宰来吃。
除了新鲜的羊,还有羊肉干,羊毛做成的衣裳,是受竹清的启发,萧扶风在当地广纳意见,尝试用羊毛制成衣衫。在知州大人的带领下,百姓们热情高涨,倒真的有误打误撞,制出羊毛衫的。
其中颜色最浅淡的三件已经快马加鞭送进京城,预备呈进宫里,让陛下过目。稍次的两件是浅黄色,她给竹清寄过来了,约莫晚几日到。
絮絮叨叨的,萧扶风给竹清说了许多她在北安州做的事,竹清边看边笑,自言自语道:“要是有自由自在的一日,先去北安州瞧瞧,嗯,算作旅游的第一站。”
这第二封信是她干娘陆霜玉寄的,信中隐晦的写了宫中情势的变化,包括但不限于尚宫局、太皇太后、淑妃与贤妃的恩怨等等,如此种种尽数说来,让竹清哪怕不在京城也知道宫里的大事小情。
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竹清的关注,皇后遭了陛下的训斥,而且当日陛下从椒房殿负气离开,下令皇后闭门思过,椒房殿无他的命令不得开宫门。
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竹清很清楚他的情绪还算稳定,一般情况下耐心比较足,只要不是十分贪心做了让他不悦的事,他都乐意给个面子。而像这种怒气冲冲离开椒房殿,并且软禁皇后的举动,就足以证明,皇后激怒了他。
唔,预料之中。竹清想,从过去两年的数次交锋中,她察觉到皇后手段都不适用于争权夺利,她从前在闺阁之中学的本事,仅仅只能用于管理后宫。但是很显然,她的思维陷入了误区,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堪称一手好牌打烂的反面教材。
最值得一说的是,两年前贤妃生产,曲贵嫔惊了胎气那一次,就是皇后向陛下请求她来调查,最后麽,倒也查出来,是个美人做的。陛下赐了她一尺白绫,原本此事就结束了,可是皇后偏偏要多此一举,问需不需要请法师诵经,压一压她的魂。
这话就招了陛下与太后的不快,这个美人心怀不轨谋害皇嗣,明明是她自己作死,还会有甚麽脸面留在宫中?皇后这麽说,难不成是觉得她是被冤枉的?以至于冤魂不散?
当然,皇后也不是蠢笨,她只是被吓到了,向她回禀的宫人具体说了那位美人的死状,舌头很长,直达胸口,眼睛瞪大,死不瞑目……嗯,她承认她给宫人暗示过说详细点,不过也没说要详细到那个地步。
倒是成功让皇后讨了嫌弃。
不过这跟她没甚麽关系,左右现在已经离开了皇宫,皇后再作甚麽,也影响不了她。
第三封信则是陈司计给她写的,信中明确表达了对新任尚宫的不满。剩下的两封信,则是尚宫局其他女官写的,都是思念她的一些话。
看完信,竹清提笔写回信,又仔细想了想要准备甚麽礼品,最好是大阳县特有的,器具的木头模型?像水车倒是有趣,她那有陈学恒给她寄的,放上水,真的能动起来。
第114章招人
黄支院里多了不少女子,所幸原本在黄支院读书的公子哥儿们大多只有四到八岁,有点子天赋的早就升到其他学院了。故而她们反倒可以心无旁骛的沉浸在学习里,不受那些小子的影响。
倒是在地支院的陈学恒几人,其中有人被影响了心态,最近心思浮动。
为着这个,陈学恒还特意来找竹清,“山长,她与我一样,都是被家里人卖的,那麽多年,我们相互帮助相互扶持,这才走到今日,可是她,她居然心动了,对地支院的一个富家公子。”
陈学恒一发牢骚就停不下来了,又说道:“明明这几年她都很努力的,可以挑灯夜读,也可以为了赚银钱买书籍而一夜不眠,我本来以为,她可以一直坚持下去,直到我们被世人所知晓。”
她说了很多,竹清就沉默的听着,到最后陈学恒讲完了,又说道:“姑姑,您可以说一下她麽?把她喊醒,让她不要误入歧途。”
“陈学恒,你们从前进入庄子的女学,到后来做研究,再后来入宫,在尚宫局学了三年。现在跟着我到了这大阳县,在碧桐书院读书。如果顺利的话,这将会是你们蓄积力量的最后一个地方。”如果陛下能力压朝臣世家,陈学恒她们在书院吸收完知识后,就能去科考了。
竹清停顿了一下,等陈学恒消化,同时她眼里饱含欣慰与欣赏,在这些人当中,陈学恒是最心狠的,对自己心狠,但是对同伴,又保留了善意。这样的人作为领头人,队伍就不会走错路了。
“你们一步步走到这里,中间能够接触到的男子少之又少,更别提书院里这种堆金砌玉养出来的小公子,一袭长衣飘飘欲仙,自然能拂动小娘子的心。陈学恒,人与人各有不同。你可以对他们视若无睹,但是陈清玉不行,这也是正常的。”竹清解释,“从小没接触这种哥儿,长久呆在一个学堂里,被影响了无可厚非。”
更何况,她们原本就是农家出身,一直到进入碧桐书院前,连这种富贵公子哥儿的面儿都不曾见过,这作了同窗,会心动,可以理解。而且,她也只是心动,没有荒废学业,证明她自己也明白,甚麽是最重要的。
“可是,姑姑,那为何,不让我们与他们分开学习呢?在一个学堂里,定会被分心,进而效率下降。”陈学恒叹气,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姑姑,我知道我的想法会增添许多麻烦,我只是这麽一说。”如果男女分开读书,其中造成的事情不知多少。
“这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也算一个历练。”竹清说,她给陈学恒添茶,自己又喝了几口,这才说道:“你想,如果现在你们面对他们都无法真正静下心来,那麽来日去到京城,站在那金銮殿上,遇见了那些三鼎甲,那些进士,看他们意气风发,你能保证陈清玉不会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