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把糖纸剥开,将棒棒糖塞进我嘴里,问我:“甜吗?”
甜的。
糖就是普通的糖,甜的是安漾。
我那时候真就那么觉得。
我五六岁时渴望乔庆国每天回家可以抱抱我,拍拍我的头,就算不问我这一天过的怎样,就算不关心我吃没吃饱,我也想他能安慰安慰我,用行动告诉我“有爸爸在呢”。
可乔庆国没有。
我不能明白他起早贪黑赚钱的辛苦,他也不能明白我希望被爱渴望被爱的心情。
于是就这么互相拖欠着。
幸运的是,我八岁这年遇见了安漾。
不幸的是,我八岁这年就遇见了安漾。
11。
安漾说:“我要和你睡一起。”
我:“嗯。”
其实不必他说也是这样的。其他铺上都有人住,虽然现在不在,但周一也要回来。
入秋之后天气忽冷忽热,安漾像个巨大的暖炉,晚上睡觉时他把我抱在怀里,已经不是温暖可以形容的了……热啊,真的热。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俩都上火了。安漾没受丝毫影响,兴冲冲让我坐在床上,说他要给我梳头。
他大概真的把我当成他的洋娃娃了——一个男生玩娃娃还挺变态的。可我并不排斥,我太渴望有个人在身边了。
我可能从那时候起就喜欢上安漾了。
我不太想承认。因为娃娃是可以丢的,而身边的人,不能。
12。
安漾对我很好。
周六日放假,我家那边的小傻子们又围着他转,他统统不理,就跟我玩。
小傻子们跟着他,他跟着我。
那场景还挺逗。跟老母鸡带一群鸡崽子似的——安漾是我亲生的,后面那些都是捡的,还不是我捡的,是他们死活要跟着。
之后过了两年,安漾升入我们学校的初中部,每天从操场那边穿梭到操场这边。我俩一起去食堂吃完饭,临走前他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明天也要等我,知道吗?”
“嗯。”
非要我出声他才肯走。
我每天中午放学都在教学楼口等安漾,小学比初中早放十五分钟,偶尔安漾他们老师还拖堂。我从没等的不耐烦过,我站在教学楼口,一心想的只有安漾。
13。
我学习成绩很好,这也是老师容忍我和初中部学生混一起的主要原因。
可我的班主任还是时常提醒我,她说的隐晦,说初中很乱,打架事件不少,叫我小心点。
我知道她其实就是在说安漾。我从未见过安漾打架,自然是不信的,甚至还有点讨厌起这个班主任。
我第一次见安漾打架,是去初中教学楼复印卷子的途中。我当时已经上六年级了,见到安漾出手那么狠还是被吓着了。
安漾当时的眼神很凶,我手一抖,卷子洒了一地,他抬头时眼神没变,依旧很凶——很凶地看着我。
“乔锡?”他看见是我,脸上的凶狠劲全都没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看起来怪傻的。
我下意识退后,转身就跑。
回到班里老师问我卷子呢,我支支吾吾半天,她看出来我有些不对劲,安慰我说没关系,让我先回座位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