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深处摆有一处破朽的小神坛,木料已泛黑,其上立着一块轮廓模糊的石像,及成年男子小臂高矮,不见五官神姿,只勉强瞧得出是端坐着的。
神坛之上左右寻不见山神牌,净玉玦索性作罢回到神像面前:“本仙净——”他猛然想起来及时收了话音,就此将仙号按下不提,“路过此地,特来问候。不知仙友何在?”
一旁的胤善没往深处琢磨,以为净玉玦收话音之前想说“本仙君”,便悄悄瞥得他一眼,只歪了脑袋凑近前去低声道:“难得见你端架子。”
净玉玦便也低声胡说八道起来:“我本来打算报仙号,可惜记不住,架子端到一半,散了。你瞧,都惹得山神嫌弃不肯出来相见了。”
胤善低头嗤笑一声。
他这一笑倒是有几分瑶礼的气质了。净玉玦不禁在心中想起这小子的百般面孔,便也和颜悦色许多。
“仙君说笑了,并非是小仙不肯现身来相见。”石像嗡鸣几声飘出几缕仙气汇不成形,刚是聚拢便又飘荡着散开,“实在是力不从心。雾河山灵脉受损,小仙法身自然大破,不能拜见仙君,还请仙君恕罪。”
净玉玦摆摆手,问道:“如何才能帮你?”
“灵脉天成,只要山不死,终有一日小仙便能再复昔日荣光。若是山将死,仙君做再多也不过是救急难救疾。不如一切交由自然大道。”
“可若是人为使得山死——”
净玉玦轻轻握住胤善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那也是自然大道。”
山神呵呵笑起来:“仙君说得不错。山若因凡人而朽,那便正是因为山该因凡人而朽。若是未因凡人而朽,便也是因为不该因凡人而朽。”
胤善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不信你们的自然大道,已有的我不会放手,没有的我便去争。世上只有我想要的与不想要的,没有我该要和不该要的。”
山神听后大笑道:“这又何尝不是你的自然大道。”
净玉玦也笑了片刻,末了一挥衣袖拂去神坛上的枯朽使得石像细致许多,似有感叹道:“唯有自然难料结果。”
山神应道:“亦是唯有自然能料结果。多谢仙君替小仙拂去尘埃。”
“既然来了,好歹是要做些甚么。你歇着,我们走了。”
“恭送仙君。”缥缈的仙气努力聚于半空之上向净玉玦行礼,直至他二位走远了才回到石像中。
从山洞出来时天已起了朝霞,浅渡一层湘妃色于云下,挑拨了几许金。净玉玦抬头望见难得有了好兴致,没接胤善递过来的流光绦抓住他的腰带纵身一跃上了云端飞入霞光里。霞光逐渐是清明了,披在他二位身上仿如金晖宝光,平添了许多神圣的脱凡之势。
胤善歪头仔细端看他,还未看够便已然至得村长家的上空,趁着四下无人落了下去。刚是沾地站稳,净玉玦掀下盖于周身的光辉朝雾河山轻轻一掷,便将这灵气自成的蝉翼之衣披在了山体上。胤善见此想学他动作,却被他按住双手:“晖衣不常有,我用不上了,你可以留着。”
“这晖衣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