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老套的东西。
哪位思想家曾郑重而姑苏地说到。
自由这东西固然不是金钱所能买到,但却能为金钱而卖掉。
在与魔鬼做出交易的那一个瞬间,戴妮娜的自由就写在契约上白纸黑字卖给了他。
这蒋丽莎又哪里来的资格认为这几个字就可以动摇他?
即便如此想,他依然心生烦躁。
他蹙眉,望着那枚昂贵钻戒,陷入深思。
蒋丽莎走进驾驶室。
伸手摸向方向盘的那一刻,那股掌舵生活的劲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觉得自己自信满满,宛如新生。
她转头看向副驾驶座的手袋,思考片刻,她松开方向盘,打亮前座的车灯,自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
那里装着一双筷子,正是戴妮娜在不久之前使用过的那一双。
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了。
蒋丽莎对着那头说道。
“喂,青云,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你在哪里?”
“我现在马上来找你。”
咖啡终于上来,雪白奶泡,香气扑鼻。奶泡拉出奇妙图案,美轮美奂。
戴妮娜伸手握住咖啡杯壁,当它是暖手壶拢在掌心内取暖。
咖啡醇厚香浓,牛奶的香甜完全融入进浓缩咖啡液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寒冷冬天,热拿铁是一种最好选择与最佳安慰。
与室友分离后,她并不急着回家,不徐不疾进入拐角的某个咖啡店,点一杯拿铁,配一个红糖肉桂卷,就这样安安静静坐着,她既不听歌也不看书,任由自己的思想一如跑马灯般旋转、跳跃,松懈思想是天底下最容易最快乐也最罪恶的事情。
她凝视指甲边缘,颜色健康,月牙饱满,双手柔软细嫩呈现出一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养尊处优之感。
她渐渐认不出自己了,每次照镜子,镜中那个健康红润的女人的脸同从前的那个因为饥馑而面黄肌瘦,显得有点怯懦的小孩判若两人。
他把她养的很好。
也许是太好了,所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她捂住胸口,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自何而来,明明已经得到自己要的,为什么要横生这种难言的忧郁。
掀开她满目疮痍的过去,细看那伤痕是一种残忍。所以她从来都拒绝回望,过去的生命布满尘埃,结满蛛网,那里找不出一丝闪光的东西,亦没有值得珍惜的回忆。
所以她就在那种痛苦里渐渐衰败褪色。
对于绝望的人而言,他的出现无疑是一种希望。
一切都是无价的。
浮士德博士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束缚灵魂前往地狱,对她而言,她是自愿踏上那条路的。
地狱比起她的现实,不会可怕的更多。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害怕下地狱,因为她想象不到,还能有比她的现实更令人窒息和痛苦的地方吗?
有人向你伸出手,只有那一只手,那就是拯救之手。
因为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人来帮助她,从来都没有。
所以我爱他。
那双手是怎么沾染鲜血的呢?那么温暖的手,即使抚慰她,在她需要的时候永远都可以握住的手。为什么用那双手杀人呢?
不,因为他杀死了那些人她反而更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