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坡的谷雨来得急骤,秀兰披着油布蹲在新扩建的育苗棚前,看着雨水顺着陶制棚顶的瓦当流成水帘。棚里的非洲椰枣苗已有半人高,叶片上挂着的水珠折射着天光,像撒了把碎钻在油绿的叶面上。李虎卷着裤腿蹚水过来,陶制雨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泥点在裤脚的枣花刺绣上洇开:&0t;婶,县农业局说咱的陶制温室成了全省标杆,要组织各乡镇来学经验。&0t;
&0t;学啥经验?&0t;秀兰用竹棍拨弄着育苗盆里的陶制透气孔,&0t;还不是些土法子,别给人笑话了。&0t;赵大姐抱着陶制育苗盘走来,盘里新播的金枣籽芽尖刚露头:&0t;兰子,王婶家的孙女考上省城农业大学了,说是要研究咱的陶制农具。&0t;话音未落,头顶的陶制棚顶突然出脆响,不知谁家的骡子踩翻了棚边的陶制花盆。
晌午时分,塬坡的晒谷场变成了临时讲堂。秀兰蹲在一堆陶制涵管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剖面图:&0t;这涵管得埋成北斗状,勺柄冲着塬坡下的老井,&0t;她抬头看着各乡镇来的农技员,&0t;为啥?老辈人说北斗能聚水脉,比水准仪准乎。&0t;一位年轻的技术员推了推眼镜:&0t;原理类似渗水井,但陶土的透水性确实比水泥管更适合农田。&0t;
建军老人拄着拐杖凑过来,杖头的陶制蝈蝈笼里新添了只竹节虫:&0t;娃娃,别光看管子,&0t;他敲了敲涵管上的护窑符刻纹,&0t;这纹路是镇土龙的,比你们的钢筋水泥结实。&0t;技术员们面面相觑,李虎在一旁憋笑:&0t;大爷说的土龙,就是地下的暗河。&0t;
暮色降临时,塬坡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从非洲马里来的陶艺家和农民。领头的阿卜杜拉握着秀兰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掌纹:&0t;我们那儿的红土和塬坡的一样烈,&0t;他指着随行的陶罐,&0t;用你们教的&039;枣火吻陶&039;法,烧出的罐能存三个月雨水。&0t;
秀兰摸着陶罐上粗犷的马里图腾,与罐底的护窑符刻纹相映成趣:&0t;存水的罐,得厚三分泥,&0t;她用刻刀在罐口补了道枣花纹,&0t;这叫&039;口紧肚宽&039;,跟咱塬坡人过日子一个理儿。&0t;阿卜杜拉点头称是,从布包里掏出把马里小米:&0t;这是用你们的陶制风车筛过的,颗粒比往年大一圈。&0t;
深夜,塬坡的窑厂亮起了跨国交流的灯火。李虎和阿卜杜拉合力转动陶轮,马里陶土与塬坡红胶泥在轮盘上交融,形成红黄相间的螺旋纹。小吴举着陶制油灯凑近,灯影在墙上投出两个人忙碌的剪影:&0t;婶,这泥咋像太极图?&0t;秀兰往火塘里添了块马里椰枣木:&0t;天下的泥,揉开了都是一个味儿。&0t;
塬坡的立夏在布谷鸟的催促声中到来,国际陶艺交流中心的广场上,一场别开生面的&0t;陶土婚礼&0t;正在举行。史密斯先生的侄孙娶了塬坡的姑娘,新娘穿着绣满枣花的红袄,新郎戴着刻有护窑符的枣木礼帽,两人用陶制酒壶喝交杯酒,壶身上一面刻着英文&0t;l0ve&0t;,一面刻着中文&0t;合卺&0t;。
&0t;娃呀,&0t;建军老人往新郎手里塞了块陶制喜饼,&0t;塬坡的规矩,新婚夜得在窑厂守火。&0t;新郎认真点头:&0t;我知道,叔叔说过,窑火是塬坡的心跳。&0t;新娘羞红了脸,用袖口轻拂新郎肩头的陶土屑:&0t;守火就守火,咱塬坡的窑火,比城里的霓虹灯暖和。&0t;
正午时分,婚宴的陶制餐桌上摆着各地美食:马里的稷米饭、法国的可丽饼、塬坡的枣花馍,每样食物都盛在特制的陶盘里,盘底刻着不同语言的&0t;丰收&0t;字样。阿卜杜拉用陶勺舀了勺金枣酱涂在稷米饭上,竖起大拇指:&0t;这是马里和塬坡一起酿的甜。&0t;
暮色降临时,塬坡的打谷场燃起了篝火。新郎新娘手拉手跳起了融合信天游和马里舞蹈的新舞步,陶制铃铛的响声与非洲鼓点交织。秀兰坐在老槐树下,看着史密斯先生的侄孙用塬坡方言唱起《上一道道坡下一道道梁》,突然想起老者生前的愿望:&0t;让塬坡的窑火,成为世界的明火。&0t;
深夜,秀兰独自坐在窑厂的陶轮前,护树钱在寂静中泛着柔光。她将马里红土与塬坡胶泥揉成泥团,指尖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当泥团在轮盘上成型时,竟自然呈现出地球的弧度,上面隐约可见七大洲的轮廓。李虎进来添柴,见状惊呼:&0t;婶,这罐像个小地球!&0t;
&0t;就叫&039;五洲罐&039;,&0t;秀兰用刻刀在罐身上划出经纬线,&0t;一面刻咱塬坡的枣树,一面刻马里的猴面包树。&0t;她想起白天阿卜杜拉说的话:&0t;在马里,猴面包树是生命之树,就像塬坡的枣树。&0t;护树钱与罐身上的刻纹同时烫,仿佛在印证这种跨越万里的联结。
塬坡的芒种在麦穗的沙沙声中到来,秀兰站在塬坡顶,看着满载陶制农具的卡车驶向非洲。车斗里的涵管、风车、育苗盘上,既有塬坡的护窑符,又有马里的图腾,在阳光下闪烁着共同的光泽。赵大姐递来块新烤的枣馍:&0t;兰子,这回去马里,可得给咱捎点那边的耐旱种子。&0t;
&0t;捎啥种子?&0t;秀兰望着卡车扬起的尘土,&0t;咱塬坡的种子,到哪儿都能扎根。&0t;她摸了摸腰间的护树钱,铜钱表面的纹路与远处的公路、近处的枣树、天上的流云重叠,形成一幅流动的地图。她知道,塬坡的根系早已越过国界,在世界的土地上生长,而每一次的交流与分享,都让黄土地的希望更加丰茂。
塬坡的夜风带来远处的驼铃声,那是马里客商的车队来了。他们带来了沙漠玫瑰的种子,也带来了对塬坡陶制农具的订单。秀兰迎上去,看着客商们晒黑的脸庞,突然觉得他们与塬坡的后生们并无不同——都是靠土地吃饭的人,都是把希望种进泥土的人。
窑厂的烟囱里冒出淡青色的烟,新的陶胚正在晾晒,新的故事正在孕育。秀兰摸了摸陶罐上的猴面包树刻纹,又看了看塬坡的枣树王,嘴角扬起微笑。她知道,无论走多远,黄土地的根系永远相连,而塬坡的窑火,将继续照亮每一个热爱土地的灵魂,让希望在不同的肤色下、不同的语言中,开出同样璀璨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