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153章 暗涌破局时（第1页）

塬坡的晨雾裹着刺鼻的土腥味，秀兰蹲在老井旁，看着桶里打上来的水泛着诡异的墨绿。井壁上暗红的矿脉纹路比往日更清晰，仿佛血管在皮肤下暴起。她攥紧衣角正要起身，忽听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三只野狗正围着老槐树打转，嘴里叼着块沾着陶土的破布。

李虎的车间里，陶轮转动的声音有气无力。后生们垂头丧气地收拾着满地碎裂的陶胚，那些本该温润的土块此刻变得像生铁般脆硬。&0t;师傅，&0t;安娜举起一块布满黑斑的陶片，&0t;连最拿手的枣花刻纹，都刻不进半分。&0t;李虎盯着手中的刻刀，刀刃上凝着暗红锈迹，与太极眼密室里的古剑残片颜色如出一辙。

建军背着竹篓往乱葬岗走去，竹篓里除了《土脉经》，还多了把锈迹斑斑的洛阳铲。小吴举着树皮本子，上面新添的图画让人心惊：矿洞深处的岩壁上，暗红色矿脉竟组成了扭曲的人脸。&0t;建叔，&0t;少年声音颤，&0t;昨夜守夜时，听见地底传来凿石头的声音。&0t;老人的旱烟袋在掌心重重一磕，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晒谷场上，赵大姐带着妇女们用枣树枝条编织巨大的滤网。&0t;把这铺在后山排水沟，&0t;她将沾着泥浆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0t;兴许能拦住些脏东西。&0t;话未落音，远处传来驴车铃铛声——邻村的老匠人赶着车送来一车陈年稻草，车斗里还放着口祖传的陶瓮，瓮身刻着与护树钱相似的纹路。

枣林深处，周教授带着省农科院的专家们正在取样。白老者用竹片挑起一块土壤，眉头拧成疙瘩：&0t;这不是自然污染，&0t;他举起装着土样的陶罐，里面的泥土正冒着细小的气泡，&0t;有人故意往矿脉里灌了腐蚀性液体。&0t;小雨突然拽住教授衣角，指着不远处的枣树——原本翠绿的叶子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银色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晌午时分，老槐树下的石桌被围得水泄不通。秀兰端来陶罐煮的苦丁茶，茶水在粗陶碗里泛着暗沉的色泽。&0t;大伙都说说，&0t;她将野狗叼来的破布摊开，布上印着半个模糊的徽记，&0t;这布上的记号，可有谁见过？&0t;建军的旱烟袋突然&0t;当啷&0t;掉在地上：&0t;这这和当年仿冒作坊的标记，少了半道月牙！&0t;

突然，张哥骑着三轮车冲进村子，车斗里的信件被风掀起，露出醒目的红章。&0t;县里的检测结果出来了！&0t;他跳下车时鞋子陷进泥里，&0t;说咱的陶土里检测出违禁成分，要关停窑厂！&0t;李虎猛地站起来，腰间的刻刀撞到石桌，出清脆的声响：&0t;肯定有人搞鬼！咱们用了几辈子的土&0t;

申时末，天空突然降下太阳雨。秀兰站在窑厂门口，看着雨水冲刷过的地面露出奇怪的痕迹——蜿蜒的水痕竟组成了类似矿脉的图案。她的护树钱开始烫，铜绿剥落处，隐约显出一行小字。正当她凑近细看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后生连滚带爬地跑来，裤腿上沾满黑色泥浆。

&0t;兰子婶！&0t;为的青年喘着粗气，&0t;后山的排水沟塌了，黑水全冲进了枣林！&0t;众人赶到时，只见成片的枣树正在枯萎，原本甘甜的枣子变得漆黑坚硬。周教授蹲下身子，在树根处现半截竹筒，里面残留着暗红液体，散着浓烈的硫磺味。

暮色漫过塬坡时，调查组的人来到村子。为的干部戴着草帽，踩着泥泞的小路查看现场。&0t;乡亲们，我们会彻查此事，&0t;他翻开笔记本，&0t;但在结果出来前，生产必须暂停。&0t;秀兰攥紧手中的护树钱，突然想起陈火旺被捕前说的话：&0t;要守好陈家洼，得先找到土脉的根。&0t;

深夜，李虎的车间还亮着灯。他对着月光下的陶胚呆，突然注意到陶土表面细小的孔洞排列成某种规律。他抓起刻刀，在枣木板上复刻图案，当最后一刀落下时，木板竟出&0t;咔嗒&0t;一声轻响，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半卷泛黄的兽皮。

塬坡上的窑洞渐次熄灭了灯，唯有建军的观测站还亮着光。老人对着星空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将新现的兽皮与《土脉经》对照，在树皮上画出复杂的图形，旁边批注着：&0t;矿脉核心有活水，污源当在逆水处。&0t;而在晒谷场，赵大姐带着人连夜在枣林边缘挖掘隔离沟，柳条筐在月光下穿梭，编织的纹路与兽皮上的符号隐隐呼应。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陈家洼笼罩在薄雾中。秀兰早早来到老槐树下，现树根处的裂缝里插着封信。展开泛黄的信纸，熟悉的艾草香扑鼻而来，信上只有一行朱砂小字：&0t;子时，乱葬岗废窑见。&0t;她将信揣进怀里，护树钱在胸口剧烈跳动，仿佛在回应某个古老的召唤。

晌午时分，张哥骑着三轮车从镇上带回消息：&0t;有人在黑市高价收购&039;窑魂石&039;碎屑！&0t;他同时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奇怪的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与后山现的污染源极为相似。李梅凑近闻了闻，脸色大变：&0t;这气味和之前那竹筒里的一模一样！&0t;

暮色再次漫过塬坡时，村民们围坐在老槐树下。秀兰将兽皮、匿名信和奇怪石头摆在石桌上，铜绿、墨迹与矿石在夕阳下泛着神秘的光泽。&0t;大伙说，&0t;她的目光扫过众人，&0t;这局棋，咱们怎么破？&0t;建军磕了磕旱烟袋，将艾草灰撒在地上，勾勒出矿脉走向：&0t;老辈人说，水往低处流，祸从高处来。&0t;李虎握紧刻刀，刀刃映着晚霞：&0t;今晚，我跟着兰子去乱葬岗，倒要看看，是谁在动咱陈家洼的根！&0t;

深夜，塬坡上的风带着枣花香掠过窑洞。秀兰站在门口，望着乱葬岗方向闪烁的幽光，像极了古窑里未熄灭的星火。她知道，真正的较量即将展开。匿名信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污染的源头是否真的藏在乱葬岗深处？而陈家洼的老手艺，要如何在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博弈中，守护住黄土地的血脉？远处，李虎的车间还亮着灯，他正在仔细研究兽皮上的秘密，陶轮在黑暗中飞旋，如同永不言弃的希望，等待着破晓时分的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