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230章 风里稻花香（第1页）

塬坡的槐花落满陶车辙印时，建国蹲在井台边教小妹清洗陶胚。小妹的指尖在泥坯上抹出月牙纹，井水混着塬坡的红胶泥，在她袖口染出片不规则的褐印：&0t;哥，马里的娃娃洗陶是不是也用井绳？&0t;建国将陶胚浸在马里带回的羊皮水桶里：&0t;他们用椰枣壳舀水，跟咱塬坡用葫芦瓢一个样。&0t;他指了指水桶上的驼铃纹，&0t;这桶在马里盛过尼罗河水，如今盛着塬坡的井泉，都是养陶的活水。&0t;

晌午时分，塬坡的日头把窑厂的砖墙晒得烫。小弟抱着刚晾干的陶哨跑过打谷场，哨群在他怀里晃出细碎的光，像塬坡姑娘们的银镯子。建军正往陶车上装混种粮，粗布手套上沾着马里香米的碎屑：&0t;建国，娃们说要把陶哨系在车辕上，一路响到马里。&0t;建国接过陶哨，用塬坡的红绳将它们串成风铃：&0t;响！让马里的娃娃听见塬坡的风声，就像咱听见他们的沙响。&0t;

暮色降临时，塬坡的信鸽扑棱着落在陶车篷顶，带来秀兰的急信。信纸边缘被风沙磨得毛糙，上面的字迹却透着股热乎劲儿：&0t;建国，马里的稷米遭了蝗灾，把咱塬坡的混种麦装几车来，掺着椰枣能救急。&0t;建国捏着信纸，想起秀兰走时留下的陶制防虫铃，此刻正挂在塬坡的枣树上晃悠。小妹凑过来，辫梢的椰枣木卡碰着信纸：&0t;哥，咱的混种麦能抗蝗不？&0t;

&0t;麦种里掺了马里的硬秆稷米，&0t;建国摸了摸陶车上的粮袋，&0t;秆子硬，蝗虫啃不动。&0t;他抬头望向试验田，混种麦的秸秆在晚风中挺得笔直，像塬坡窑厂的烟囱，&0t;明儿天不亮就装车，让阿卜杜拉的驼队赶在风沙前到马里。&0t;

深夜，建国坐在陶车旁，护窑符在掌心焐得烫。小妹抱着陶罐走来，罐里装着塬坡的腌黄瓜：&0t;哥，给驼队的乡亲们带点爽口菜。&0t;建国接过陶罐，用马里的彩布重新包了包：&0t;马里的烤肉配咱的腌菜，准能多吃两碗饭。&0t;他指了指车辕上的陶哨风铃，&0t;等你们长大了，走这条路时，记得给驼队多备些腌菜坛子。&0t;

小弟突然从草垛里钻出来，手里攥着把塬坡的艾草：&0t;哥，把这草塞在粮袋里，能驱虫！&0t;建国笑了，将艾草分塞进每个粮袋：&0t;塬坡的艾草、马里的椰枣叶，都是驱虫的好物件。种地的人走到哪儿，都得跟虫子斗心眼。&0t;

次日清晨，塬坡的薄雾还未散净，陶车队已碾过结霜的土路。建国扶着车辕，看小妹给每匹骡子系上塬坡的红布条：&0t;骡子认生，红布辟邪。&0t;小弟踮脚摸着骡子的鬃毛：&0t;这骡子比马里的骆驼矮半个头！&0t;建军在旁笑：&0t;矮归矮，拉车稳当，跟咱塬坡的老黄牛一个脾性。&0t;

晌午时分，车队停在塬坡与沙漠交界的驿站。阿卜杜拉的驼队早已等候，骆驼背上的椰枣筐与塬坡的粮袋并排而立，像两排等待点名的娃娃。马里陶工递来用椰枣叶编的遮阳帽，建国接过扣在小弟头上：&0t;戴着，别晒着。&0t;小弟摸着帽沿的驼铃纹：&0t;哥，这帽子跟咱窑厂的陶哨一个色！&0t;

暮色降临时，混种粮开始转装到骆驼背上。小妹蹲在粮袋旁，用马里的彩线在袋口绣上塬坡的&0t;安&0t;字：&0t;绣了字，粮袋就不会走丢。&0t;穆萨老人拄着拐杖过来，杖头的塬坡铜铃晃出细碎的光：&0t;妮子，俺们马里人在粮袋上画沙符，跟你们的绣字一个讲究。&0t;

深夜，车队在沙漠边缘扎营。建国坐在篝火旁，看小弟用木棍在沙地上画塬坡的窑洞。火苗映着小弟的脸，沙粒粘在他裤腿上，像撒了把混种麦。小妹抱着陶罐走来，罐里的腌黄瓜在星光下泛着青白：&0t;哥，马里的沙子跟咱塬坡的土一样，能在手里成团。&0t;

&0t;成团的都是好地力，&0t;建国用沙粒堆出塬坡的轮廓，&0t;你秀兰婶说，马里的沙丘下埋着尼罗河的淤泥，跟咱塬坡的腐殖土一样肥。&0t;他指了指篝火映红的沙丘，&0t;等你们学会了治沙，塬坡的麦苗能在马里扎根，马里的稷米能在塬坡结穗。&0t;

小弟突然指着星空：&0t;哥，马里的星星比塬坡密！&0t;建国笑了，沙地上的塬坡轮廓旁，小弟用沙粒摆了串陶哨的形状：&0t;密是因为沙子反光。你看，那些亮星连起来，像不像咱塬坡的陶车？&0t;小妹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星光果然在天幕上勾出了车辕的弧度。

又过了几日，车队抵达马里的试验田。建国蹲在被蝗虫啃过的稷米田边，用陶制铲子刨开沙土，露出底下蜷曲的草根：&0t;根没断，就有救。&0t;他往苗根旁撒了把塬坡的草木灰，&0t;这灰能驱虫，还能当肥。&0t;马里陶工们围过来，手里攥着塬坡的混种麦种：&0t;建国师傅，这麦种真能在沙里活？&0t;

&0t;能，&0t;建国指了指远处塬坡车队的陶哨风铃，&0t;就像陶哨能在风里响，好种子能在沙里长。&0t;他摸了摸腰间的护窑符，符上的塬坡纹路沾了马里的沙粒，&0t;你们看这符，塬坡的土掺了马里的沙，照样结实。&0t;

晌午时分，小妹和小弟跟着马里娃娃们在沙丘上种麦。小妹用塬坡的铁锨挖坑，小弟往坑里撒种，马里娃娃们则用椰枣叶盖土。阿依莎捧着陶罐跑来，罐里装着马里的防虫药水：&0t;妹妹，用这水浇苗，虫虫怕！&0t;小妹接过陶罐，药水的花椒味混着马里的阳光，像塬坡与马里在罐里握手。

暮色降临时，塬坡的混种麦种全部埋下。建国站在沙丘上，看马里娃娃们用沙粒在田边堆出塬坡窑洞的形状。小弟突然指着沙窑：&0t;哥，那窑洞的窗户跟咱窑厂的一样！&0t;建国笑了，沙窑的窗洞里漏出篝火的光，像塬坡窑厂的灯，在马里的沙漠里亮起。

深夜，建国躺在沙丘上，听着远处的驼铃。护窑符与沙窑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织，他突然想起秀兰的话：&0t;种地的人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塬坡。&0t;小妹抱着陶哨蜷在他身边：&0t;哥，等咱的麦子在马里扎根，是不是就有两个塬坡了？&0t;

&0t;是，&0t;建国望着星空，塬坡的北斗星正从沙丘后方升起，&0t;一个在黄土地，一个在沙漠里，就像陶车的两个轮子，推着日子往前滚。&0t;他摸了摸小妹的头，&0t;等你们老了，带孙子来看这麦田，就说这是塬坡的根在马里开的花。&0t;

小弟翻了个身，沙粒钻进他的粗布裤：&0t;哥，马里的沙子会不会变成塬坡的土？&0t;建国笑了，沙丘的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柔和，像塬坡的黄土坡：&0t;会。就像塬坡的土能变成陶，马里的沙也能变成粮。只要人不懒，啥地儿都能长出好日子。&0t;

又过了些日子，塬坡的混种麦破土而出。建国用刻刀在陶制标识牌上刻下&0t;新苗&0t;，牌面上塬坡的农历与马里的历法都染着嫩绿色。小妹举着陶制喷壶走来，壶身上的塬坡枣花与马里驼铃纹被磨得亮：&0t;哥，麦苗喝了马里的水，叶子比塬坡的宽！&0t;建国摸了摸麦苗，叶片上的露珠滚进沙里，像塬坡的泪滴落在马里的土地上。

晌午时分，塬坡与马里的孩子们围在麦田边，用陶哨和驼铃为麦苗&0t;驱虫&0t;。清脆的声响混着风沙声，惊起了几只在沙丘间觅食的沙雀。建军靠在沙窑旁笑：&0t;嘿，这声音比塬坡的大戏还热闹！&0t;建国点头：&0t;热闹好，麦苗听着人声长，跟咱塬坡的娃娃听着窑火声长一个理儿。&0t;

暮色降临时，塬坡的车队要返程了。马里娃娃们追着陶车跑了好远，阿依莎往小妹手里塞了把马里的沙粒：&0t;妹妹，带回去种枣树！&0t;小妹攥着沙粒，看它们从指缝间漏出，在夕阳下划出金色的线：&0t;阿依莎，明年塬坡的枣花开了，我给你寄花蜜！&0t;

深夜，窑厂的窑火映红了塬坡的夜空。建国坐在陶轮前，将马里的沙粒与塬坡的红胶泥揉成泥团，泥团在轮盘上转着转着，渐渐成了怀乡罐的形状。建军端着油灯站在一旁：&0t;建国，明儿该教娃们写治沙的经了。&0t;建国握着刻刀，在罐身上划出麦浪纹：&0t;经要写在沙地上，写在麦苗的根须里，写在你们来回的脚印中。&0t;

塬坡的夜风带来远处的蛙鸣，窑火的光芒与马里的星光交织在一起。建国知道，当怀乡罐被埋进塬坡的土地时，马里的麦田里也将埋下一个同样的罐子。黄土地与沙漠，因一抔土、一粒种、一群在希望里跋涉的孩子，紧紧连在了一起。

东方渐亮时，建国将刻好的怀乡罐轻轻埋在试验田边。护窑符与罐身上的麦浪纹相互映衬，像塬坡的梯田与马里的沙丘，虽远隔万里，却共同托举着生长的力量。他站起身，听见塬坡小学的早读声传来，那是孩子们在念：&0t;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0t;声音清亮如马里沙漠里的陶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