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卫府的青铜门在身后闭合时,苏隐耳中还响着门轴的吱呀声。
庭院里的青铜灯树烧得正旺,灯油滴落的噼啪声里,他看见正厅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云翼腰间那柄玄铁剑的寒光——和他之前让灵狐散布的"熊老头要卖禁书"的消息里提到的玄铁,纹路如出一辙。
"苏先生好雅兴。"云翼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青铜,随着门帘彻底掀开,他倚着门框出现,玄色巡卫服上的金纹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前日帮翠羽那小族谈下商路,昨日又替风影的情报队修了望风台,今日更教熊族的小子们算兽潮方位。
您这算师,倒比我这巡卫首领还忙。"
苏隐望着对方指尖摩挲的青铜剑柄,那上面缠着半圈血迹未干的红绳——是狂风方才冲过来时撞翻灯盏留下的?
还是云翼方才亲手沾的?
他忽然想起系统前日推演时闪过的碎片:玄铁、密报、巡卫府的夜。
原来不是没预警,是他漏看了云翼腰间这柄剑。
"云大人说笑了。"苏隐垂下眼,袖中月光珠的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在下不过是个靠嘴皮子混饭吃的算师,哪敢插手妖庭事务?
前日帮熊族算兽潮,也是怕兽潮冲了巡卫府的防线,倒给大人添乱。"
云翼突然笑了,笑声像剑刃刮过青铜。
他抬手,狂风立刻从阴影里闪出来,捧着个锦盒。
盒盖掀开的刹那,苏隐瞳孔微缩——是半块太初石髓,表面还凝着他前日在青牛部落后山取石髓时留下的泥渍。
"这东西,青牛部落的老巫师说百年才出指甲盖大小。"云翼用剑尖挑起石髓,"可前日有人看见,苏先生在北山谷底挖了小半块。
您说,是您算到那里有石髓,还是。。。有人教您去的?"
太初石髓。
苏隐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早该想到,云翼能查到熊族的禁书交易,自然也能查到他取石髓的行踪。
系统奖励的石髓本是用来帮翠羽突破洞虚境的,若被云翼抢走,翠羽在妖庭内斗中便失了最大倚仗。
"大人明鉴。"他喉结动了动,面上却浮起慌乱的笑,"在下哪懂什么石髓?
不过是前日替青牛部落算水源,误打误撞挖到的。
这东西对在下无用,大人若喜欢,明日。。。明日便差人送来。"
"明日?"云翼的剑尖突然抵住苏隐喉结,"我要现在。"
月光珠在袖中烫得灼人。
苏隐望着云翼眼底的贪婪,忽然想起翠羽塞给他珍珠时的动作——她按了三下他掌心,是"拖"的暗语。
对了,金乌少君五日后到,云翼若现在抢了石髓,如何向少君交代?
"大人可知金乌少君爱什么?"他盯着云翼动摇的眼,"少君前日传信,说要见妖庭最会算的人。
在下若现在交了石髓,少君问起苏算师为何突然变穷,大人该怎么答?"
剑尖微微一偏。
云翼的拇指摩挲着剑柄,突然收回剑入鞘:"三日后酉时,巡卫府后巷。"他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灯树,火星溅在苏隐鞋尖,"带石髓来。
若敢耍花样。。。"他侧头瞥向庭院角落的青铜刑架,"这东西,专给不听话的算师用。"
狂风押着苏隐出巡卫府时,雪狐正蹲在街角的石墩上啃烤红薯。
她看见苏隐,立刻把红薯塞进怀里,银狐皮大氅上的酒渍在月光下泛着暗黄。
"他们没伤你?"她抓住苏隐手腕,指尖凉得像雪,"我闻见巡卫府有血味,还以为。。。"
"没事。"苏隐反手握住她的手,借体温盖住她的颤抖,"先回翠羽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