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确实说过‐‐
只要你以庄忠泽亲生女儿的名义取出锁在瑞士银行里的证据,帮助国际警察破了那桩案子,还天下一个太平,那么我便助你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再也不被庸庸世俗和你不想看到的人所扰。
是啊。
她能怎么样呢。
她记得那天她在海边彻底晕了过去,在医院醒来时,第一幕见到的,却是双方对峙。
整个医院都被陆家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仰止像着了魔一样,要带她走。
那时她别无他法,如果不接受江姗的条件,大概那个男人会变着法地纠缠她一辈子。
唐言蹊是真的厌倦了那种生活,甚至想一想就觉得心口绞痛,从心底滋生出那些咬牙切齿的阴暗的戾气,让她几乎无法直视过去的几年时光。
她压抑,像个溺水的人没办法正常呼吸,她想,倘若每日和那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会忍不住对自己动手,忍不住,以伤害自己来填补心底的罪恶。
江姗到底还是把她留下了。
在欧洲,谁也无法压她一头,只要她认为值得,且下定决心去做。
‐‐这一次,她就下定决心不肯再让她跟陆仰止回去。
事态一度紧张到了两军对垒,恨不得要直接开火的地步。
那几天的军事新闻每天都在解码这场谜一样开始的对峙,可是谁都不知道向来中立的梵蒂冈国为什么忽然之间有了军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军队,会和远在东方的陆家干了起来。
唐言蹊就是少数清楚来龙去脉的人。
换了从前,她可能会妥协,可能会让江姗不要为了她大动干戈。
而现在,她却不想管了。
后来江姗带来的心理医生说她病了。
唐言蹊就静静地听着点头,不像那五年在监狱里那般嬉笑着不当一回事,还把医生赶得远远的。
因为,她也觉得自己病了。
前几个月她夜夜被噩梦缠绕,白天也没有精神,囫囵吞着药片,拿那些五彩斑斓的颗粒当饭吃。
那些镇定剂一样的药,自然也就有镇定剂一样的效果‐‐它们控制着她尖锐的情绪,不仅是坏的,连好的也没了。
她开始渐渐的觉得什么都很无趣,没有东西让她真正的开心、生气,或是激动,偶尔审视起自己的过去,也心平气和。
就好像完全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了一场电影,她知道也记得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却几乎想不起来曾经所遭受的种种痛苦,具体是怎么样的痛苦。
江姗对她的现状很满意。
因为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理智聪慧、时刻能保持冷静,克制情绪的继承人。
像她们这样的人,需要的没有别的,就是一张让人看不透的扑克脸罢了。
渐渐的,唐言蹊也就不似前几个月那么避讳提起那个男人了。
只是她在和旁人聊起那个人时,时常会感叹:&ldo;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会喜欢上他?&rdo;
而喜欢,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佣人听到她这种问题,总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是她们应该问的问题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