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言言。&rdo;
唐言蹊听到他出声,微微抬眼睐过去,看到了男人眸中黑漆漆的‐‐那是水光?
陆仰止单脚轻轻向后撤了一步,手工皮鞋在柏油路上擦出寂寥的声响,而后他巍峨如山的身影就这么低了下去。
连带着霍无舟在内,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狠狠震住。
陆仰止,竟跪在了她面前。
&ldo;是我错了,是陆仰止错了。&rdo;
海浪翻涌,凉风习习,唐言蹊低眉望着男人那张沾着血污却依然俊朗的脸,突然想,这六年,终于是熬到了头。
她有时被他讽刺得疼了,也会赌气地想,当他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疼,会不会悔。
会不会,对她再好一些。
如今她对他再没有任何期待,两人之间,只剩下这单膝一跪了。
&ldo;求婚吗?&rdo;唐言蹊淡淡地扬起唇角,伸手取下左手他套上的戒指,&ldo;这东西你已经给过我两次了,事不过三,你不用送我第三次了。&rdo;
她在指尖把玩着那枚小巧玲珑却价值连城的东西,陆仰止脸色顿时煞白得厉害,浑身的伤都没有这一刻她脸上的凉薄让他感到痛苦和慌乱。
然而许多话堵在喉咙里,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ldo;我做的那些事我从没后悔过,但是陆仰止,你看到了,&rdo;她摊开双臂,&ldo;我身边再没有任何可以给你的东西了,而我也曾经对自己发誓说,除非这条路走到尽头,否则我永远不会教你知道那些事情。&rdo;
现在,就是到了头。
陆仰止被她轻飘飘几句话震得肝胆俱裂,黑眸裂开缝隙,痛得整个人都在颤,&ldo;不,言言……&rdo;
唐言蹊扬手,有什么东西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亮晶晶的弧线。
沉入大海。
浪花依旧拍打着崖岸。
那小小的戒指很快不见踪影,在这片偌大的海域里,一切都微不足道。
&ldo;以前我想要的,你不给我。现在你想给的,我不愿要了。&rdo;
&ldo;我间接害死过我的生父,这件事困扰了我五年时间,所以我明白,你对陆远菱下不去手的心情。毕竟,她是你的亲生母亲。&rdo; 唐言蹊从地上捡起了那把他脱手的枪,拂去枪管上莫须有的尘埃,&ldo;我也知道,哪怕杀了她,我的孩子也不会回来了。但是陆仰止,这是因果报应,如果不杀她,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无法终结这一
切,便无法开始新的生活。&rdo;
说着,她绕过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将枪口远远对准了陆远菱的头。
&ldo;从今天起,你可以拿我当你的杀母仇人来看待。&rdo;
女人冷漠地吐出这句话,果断利落地上膛。
身后的男人却动也不动,并未,起身拦她。
陆仰止做不到亲手杀了那个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可他亦明白,陆远菱造的孽,死有余辜。
大掌死死握拳。
眼前是这些年来每次他被陆夫人鞭打时,大姐挡在自己前面的画面。
两边一定要放弃一个的话‐‐
他已经放弃过唐言蹊太多次了。
他……不能再放手了。
&ldo;等等!&rdo;陆远菱忽然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起身几步冲到唐言蹊眼前,迎着枪口,抓住她的手腕,&ldo;你刚才说什么,你父亲是谁?谁?&rdo;
唐言蹊甩开她的手,无风无浪的心湖只有对她时才会被激起极致的恨和不耐烦,&ldo;和你有关系?&rdo;
&ldo;你父亲是庄忠泽……&rdo;陆远菱喃喃自语,又追问,&ldo;你是几岁被丢在外面的?几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