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目光似有若无流连过楼道的拐角处那抹高大挺拔的影子。
最煎熬最复杂的人,是那个迫不及待敲了门,又匆匆忙忙躲起来的人。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墨岚。
唐言蹊手里还拿着酒瓶,她揉了揉眉心,&ldo;你怎么来了?进来坐。&rdo;
顾况又看了眼楼道拐角,摇头,&ldo;老大,我就不进去了,你跟我们走吧。&rdo;
有三分醉意的唐言蹊很快捕捉到了他话里的&ldo;我们&rdo;,却装作没听见似的,垂着眸,&ldo;去哪啊?&rdo;
&ldo;回家。&rdo;
&ldo;家?&rdo;唐言蹊轻笑,&ldo;哪有家。&rdo;
唐家,庄家,还是陆家?
&ldo;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难道你对陆‐‐&rdo;
&ldo;嘘。&rdo;唐言蹊半醉半醒间,食指搭上了唇,&ldo;不提他。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我走不掉的。&rdo;她笑了笑,似笑似哭地重复,&ldo;我走不掉的。&rdo;
明明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她眼里的内容却深得没有底,让人没由来地感觉到沉重和悲伤。
&ldo;老大,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rdo;顾况拍了拍胸脯,&ldo;我顾况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rdo;
&ldo;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rdo;唐言蹊平静地打断他,挥了挥手,&ldo;你带着你主子,哪来的回哪去就行了。别给我添堵,也别给陆氏添堵。&rdo;
听到&ldo;陆氏&rdo;二字,顾况的眉心明显一沉,&ldo;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偏心?&rdo;
&ldo;我没有偏心。&rdo;唐言蹊道,&ldo;只是我在榕城人生地不熟,有些事情我自己做不到,我需要靠山。&rdo;
&ldo;非陆仰止不可吗?&rdo; &ldo;那我找谁?&rdo;唐言蹊反问,声音拔高了些,刚好够整个楼道都听见,&ldo;当年庄家出事,他为了保护庄清时把整个庄氏的死盘接了下来,所有的人证物证、我能想到的东西都在他手上!我不找他难道找你
,你去给我偷出来吗?&rdo;
顾况一震,隐约察觉到了什么,&ldo;难道你要重查当年的……&rdo;
唐言蹊灌了口酒,&ldo;我自己做的事我认,庄忠泽的死我脱不了干系,这五年牢狱之灾就当是在罚我枉害一条人命。但是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该由谁来负责,我迟早把他揪出来。&rdo; &ldo;你有你自己的主子。&rdo;她看也不看顾况,嘴角有薄薄的弧度,&ldo;不用一口一个老大的叫我。他想扳倒陆仰止,你让他提着刀正面刚,谁赢谁输我绝不多问一句。总惦记着从我身上下手,也太不男人了。
&rdo;
顾况闻言脸色一变。
眼见唐言蹊要关门,他一伸胳膊挡住了她的动作。 &ldo;老大,你这话是认真的吗?&rdo;顾况望着她,神色有些痛苦和受伤,&ldo;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墨岚是为了谁才想扳倒陆仰止的!我们从小到大二十年的友情,他尽心尽力为你做了多少事,难道都偿还不了
五年前一个小小的错误吗?&rdo;
他表情里的质问和锋锐让唐言蹊一阵恍惚。
小小的错误?
她淡淡地挽唇,细眉间绕着浅浅的凉薄,&ldo;我还真不知道。&rdo;
话音落定,她再不犹豫地把门关上。
顾况站在门外,一寸寸收拢手指,刚想再敲门,却被人拦住了手腕。
&ldo;墨岚!&rdo;
&ldo;住口!&rdo;男人两道长眉蹙得稍紧,开口沉稳冷峻,&ldo;不准在她面前放肆。&rdo;
&ldo;你他妈也是个没心肝的!&rdo;顾况一拳重重捶在墙上,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跟老大翻脸的。
男人的五官深邃而英俊,气质更是万里挑一的卓然,穿着藏青色的西装站在灯光下,如一副唯美的画。
不过,此刻的他若是入画,这幅画的色调,必然是黯淡神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