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他缓缓抬头,瞳孔彻底化作血色。
缠绕在腕上的红绳突然燃起黑焰,江底沉没的青铜巨剑发出惊天嗡鸣,整条黄浦江的水倒卷上天!
德古拉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看见林安背后浮现出百丈魔影,那魔影无喜无悲。
看见自己无数年来第一次因恐惧而颤抖的手指,更看见——
那道贯穿天地的黑色剑光。
"你。。。。。。"
德古拉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为飞灰,魂戒在魔焰中哀鸣着碎裂。
这位活了六个世纪的血族传奇,就这样在错愕中烟消云散。
风停。
林安跪在江畔,双眼空洞无神。
他机械地摸索着地面,把斩妖剑和那截红绳紧紧攥在掌心。
剑身上还留着她调皮时刻的"小红专属"四个小字,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
一滴血泪砸在剑刃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远处的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晨曦的钟声里,混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茫茫江面上。
阳光刺破云层,将林安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如石雕般静立江畔,紧紧的握着斩妖剑。
剑穗上残留的半截红绳在风中轻晃,像在作最后的告别。
鬼域消散,沪市苏醒。
黄包车的铃铛声在霞飞路上响起,码头工人扛着麻袋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卖馄饨的老陈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总觉得今晨的街市比往日安静许多,常来光顾的洋行职员不见了,总爱赊账的码头管事也没了踪影。
圣依纳教堂的铁门紧锁,彩绘玻璃上的圣母像莫名多了道裂痕。
虹口区的东洋商会大门洞开,榻榻米上散落着未写完的信笺,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
工部局的职员们慌乱地翻找失踪上司的抽屉,却在某份机密档案里发现张泛黄的照片。
上面那些西装革履的大人物,此刻正化作灰烬从相框中簌簌掉落。
林安的身影渐渐隐入晨雾,江风吹过他空荡荡的左袖——
那里本该有只纤纤素手,挽着他走过人间四季。
外滩的钟声照常响起。
卖花的小姑娘挎着竹篮走过教堂广场,突然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