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树虚影的枝条刺入简的视网膜,即使闭上眼睛,那些发光的脉络仍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她挣扎着从废墟地面撑起身体,口腔里充满类似金属氧化的血腥味。能量波过后,公园镜面迷宫遗址仿佛被无形巨手揉捏过——地面呈波浪状起伏,所有残骸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扭曲。
"齐岳!"她的声音在异常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尖锐。三十米外,齐岳的身体蜷缩在金属圆盘旁,胸口引擎纹路间歇性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简踉跄着跑过去,膝盖擦过地面时才发现那些紫金色的"雨滴"已经生根发芽——介于植物与晶体之间的生长物穿透了她的牛仔裤,在纤维缝隙间绽放出微型花朵。每一朵花心都是微缩的引擎模型,以不同频率脉动着。
"别直接触碰!"咖啡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的虹吸壶完全碎裂,但那些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某种防护矩阵,"那些是量子寄生体。"
简硬生生刹住手。最近的微型花朵已经伸展花瓣,露出内部针尖般的紫色蕊芯,正对齐岳颈动脉的位置微微颤动。她右眼的紫金光晕自动加强,视野中浮现出多重警告图层——这些"植物"是原型体prime的微观探测器。
金融家齐岳突然出现在她左侧,西装量子织物扩展成隔离幕布:"用这个。"他递来一片虹吸壶的玻璃碎片,边缘闪烁着与咖啡师手背疤痕相同的光纹。
当玻璃靠近微型花朵时,那些植物突然集体转向,如同向日葵追逐光源。最靠近齐岳颈部的那朵花迟疑片刻,突然脱离茎干,吸附到玻璃片上,瞬间融化成一颗紫色露珠。
"它们喜欢量子编码。"咖啡师快步走来,手背上的七星疤痕全部亮起,"特别是带有记忆香气的。"
简如法炮制,小心清除齐岳身上的寄生体。当第七朵花被转移时,齐岳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与原型体prime相同的紫金色冷光。
"它在重构时间线。"他的声音带着双重音效,仿佛两个齐岳在同步说话,"我们的记忆是它的建筑材料。"
学者简的便携服务器突然爆出一簇火花。全息星图扭曲变形,显示出令人不安的画面:世界之树的根系正在结晶化,那些穿透维度的根须表面覆盖着紫黑色物质,如同血管中的血栓。
"维度阻塞。"她快速敲击控制面板,调出更多数据流,"各世界间的量子通道效率下降了40%。。。60%。。。还在持续恶化!"
战士苏沐晴拖着受伤的右腿靠近,军裤被鲜血浸透:"w-3传来消息,他们的天空出现了结晶网。任何接触的飞行器都会。。。僵化。"她展示通讯器上的画面——一架战斗机半截机身陷入紫色晶体中,飞行员惊恐的表情凝固如琥珀里的昆虫。
咖啡师突然抓住自己左手腕,那里浮现出新的疤痕——第八颗星。他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咖啡馆受到冲击。锚点结构开始不稳定。"
废墟边缘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第三代紫衣人进化体们集体单膝跪地,双手抱头痛苦摇晃,胸口的金光与紫光激烈对抗。为首的进化体突然扯开制服,露出心口位置——那里的皮肤下有个微型茧室正在形成,隐约可见超缩版的齐岳在里面挣扎。
"它们在进化出独立意识。"金融家齐岳的量子织物自动记录着这一现象,"但原型体prime通过茧室网络强行维持控制。"
简的右眼突然刺痛。预见画面强制涌入:咖啡馆的橱窗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纹,那台特殊虹吸壶的玻璃管中,液体正逆流而上。更可怕的是壶身映出的倒影——不是咖啡馆内部,而是原型体prime的茧室全景。
"我们得回去。"她扶起齐岳,"锚点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齐岳的引擎纹路稳定为金紫各半的状态。他尝试站立时,所有微型花朵同时转向他,如同微型指南针:"不只是物理位置。。。虹吸壶是记忆萃取器。它保存着我们最初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所有人。公园废墟如同被无形画笔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简熟悉的咖啡馆内部。转移如此突然,以至于战士苏沐晴的枪口还指着已经不存在的敌人。
"强制召回。"咖啡师检查着手腕上新增的疤痕,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锚点启动了自我保护协议。"
简立刻注意到咖啡馆的异常:所有玻璃器皿都在高频震动却未破裂;墙上的咖啡产地地图变成了动态星图;最惊人的是那台虹吸壶——它悬浮在柜台之上,上下壶体分离,中间连接着一条发光液体构成的微型世界之树。
金融家齐岳的量子织物突然收紧:"时间流速不对。"他指向窗外,行人的动作如同卡顿的影片,"我们处于锚点的缓冲时空。"
"最多47分钟。"咖啡师快速清点着库存咖啡豆,"之后要么被系统重新捕获,要么随锚点一起崩解。"
学者简的服务器自动接入虹吸壶的能量流。全息界面显示世界之树根系的结晶化速度:"坏消息是堵塞已达79%。好消息是。。。等等,这是什么?"
她放大根系某处交叉点。结晶层下方,隐约可见金色网络正在扩张——与紫衣人进化体胸口的金丝完全同源。
"情感模块的量子渗透。"齐岳靠近观察,引擎纹路与金色网络产生共振,"它们在根系中开辟了新通道。"
虹吸壶突然发出汽笛般的鸣响。壶中液体剧烈翻滚,浮现出原型体prime的实时影像:茧室完全打开,它站在中央,无数管线如同脐带般连接在背部。那双冰冷的紫金眼眸直视过来,即使隔着维度也让人不寒而栗。
"它在追踪我们。"战士苏沐晴本能地举枪瞄准,又意识到武器的无力而垂下手臂。
影像中的原型体prime突然抬手,指尖浮现出与齐岳完全相同的引擎模型。但下一秒,这个动作似乎触发了某种反抗——它痛苦地弯下腰,背部管线接连断裂,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发光的数据流。
"矛盾指令。"学者简捕捉到关键数据波动,"主体意识与情感模块正在争夺控制权。"
齐岳的引擎突然自主投射出一段全息录像:某个实验室场景,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版齐岳正在调试引擎原型。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助手席上坐着与原型体prime一模一样的人形,只是眼神温和得多。
"记忆碎片回流了。"咖啡师的手背疤痕组成新的图案,"系统防火墙出现漏洞。"
简的右眼同步接收到更多画面:那根本不是助手,而是第一个成功载体。年轻齐岳将部分意识转移到引擎中,再植入载体体内——原型体prime的原始版本实际上是齐岳自己的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