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骤然“掉”了下去,好似陷入进深渊一般。难言的冷意密密麻麻啃噬着躯体,先前那种头晕脑胀、气血翻涌的痛楚又重新侵占全部的感官。
容初弦向我道歉。
所以,他果然都知道。
如果他是故意的,那又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为欣赏到了我气急败坏的丑态吗——
“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欺骗你。”
依容初弦的敏锐,他也察觉到了那些异样之处。但他相比起任何人,都更愿意沉浸在这样的虚幻当中。一切都符合心意,不愿揭破。
于是就成了最巧妙的、最能迷惑人的一场迷局。
没有人比自己更好欺骗自己了。
“……是我困住了你吗?”
容初弦平静地道,“我是想要和你留在这里,但我更希望你能事事如意,得偿所愿。”
“或许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心中所想,但我……”
容初弦松开了我。
那双金眸注视着我,流光溢动,一如往常高高在上的容长公子。
偏偏容初弦此时的神情看上去,却是示弱的:“但并非由我所控制。”
“我并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容初弦轻声道。
“要相信我吗?”
容初弦说。
要相信他吗?
或许是容初弦将我困在了这一片雪原当中,但我要相信容初弦同样深受所困,并不知情。
“……”
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只是沉默了一瞬,容初弦却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的眼眸仍然是幽深的,那笑容也很僵硬,是硬挤出来的、再粗陋不过的伪装。
难看死了。
我想。
容初弦说:“没关系。”
“是夫君不好,要让阿慈为难。”
他看着我定定说,“你想离开,我一定会让你离开。”
“不会有任何人能阻拦你。”
“我也不行。”
我们仍然身处在孤平雪地的木屋当中,身旁并无任何异样。在我微微蹙眉,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容初弦忽然道:“看来光是靠我这么想还是——”
“阿慈。”
“杀了我。”
容初弦的语气很平稳,仿佛在说他今天要去再打两只兔子那样。
“这应该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容初弦毫无波澜地判断,好像这方法当中,作为唯一一个代价的他自己,是很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
如果“规则”因他而起,那他一旦死去,所有不利的规则都应当瓦解。
但就算是我,也从没想到过这样偏激的解决办法。
我看着容初弦,不自知地犯起坏习惯地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