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根头发丝那样纤细的不舍却像封印一样牢牢贴在他的灵台,不允许他将精神散去。
他仔细去看那一丝不舍,只看到两个字。
朝然。
她与他相识顶多不过两三年,却好像已经陪他走了许久。
清秀执着的小姑娘是她,美丽倔强的神女也是她。每次唤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好像都会更轻一些更软一些,藏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心翼翼。
她毫无保留地将心意说给他听。
理智提醒他拒绝,但……怎么舍得呢?
她现在一定很讨厌他吧……
无法宣之于口的疲惫又如潮水般涌上来了。
只发丝般的一点不舍,这次应该挡不住了吧?
冷硬的门栓只是被从外一推便断成了两截,啷当落地。
斐怀撑着眼皮望去,只见门缝里钻进一线光,渐渐的,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然后他看见屏风后出现的白色裙边。
能找到这儿来会找到这儿来的,只有她。
他莫名有些想笑,却没力气笑了。甚至连她的脸也看不清了。
银白的结界再支撑不住,风雪如同暴怒的异兽冲进屋来,无形的利爪与尖牙全往他身上招呼。
血衣不能更红。
偏偏那些伤无法迅速愈合。
朝然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关上门并竖起结界。
小姑娘在矮榻边蹲下,将温热的手心贴在他脸上,声音都是抖的:&ldo;斐怀。&rdo;
不肖看,他也知道她红了眼眶。
长有薄茧的食指抵在他眉心,她一边在他灵台设界护住他溢散的神魂,一边小声地唤他的名字:&ldo;斐怀。&rdo;
如果她不来,他是不是就无声无息陨灭在这儿了?
如果她来得再迟些,是不是就只能看见一件逐渐散成灰的血衣?
他从来什么都不说,受伤不说,解释不说,挽留也不说……不过没事,她都知道。
她来了。
灵台中强留神魂的&ldo;界&rdo;结成。朝然擦去腮边的眼泪,也擦去他面上干涸的血痕。
谁能想到曾经将只身涉险当做闲庭信步的尊神此刻正无声无息地躺在矮榻上,体肤像冰一样冷?
他总是保护她,只要他在,她就不必挂心安危。
这次终于轮到她来保护他。
风刀也好,霜剑也罢,她会扛下。
龙域内的风雪都是生了灵的神物,察觉到自己的攻势被熟悉的神力挡下之后越发暴戾,来回冲撞数十次,硬生生将朝然设下的结界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