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蹲在怀远侯府后花园的太湖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本《穿越者守则》。
暮春的风裹着海棠花瓣扫过他的眉梢,远处宫墙的轮廓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晕。
"穿越者守则第一百零六条,"他在心底默念,"当考试结束后的空虚感袭来时,请记住——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按理说,会元殿试跌出前三的概率不超过两成。。。"
陈恪掰着手指计算,指尖还残留着殿试时磨出的茧子。
知乎收藏夹里的《明代科举数据统计》显示:嘉靖朝二十七位会元中,殿试跌出前三的仅有五人,其中三人是因卷面污损或违制。
会试会元的光环还笼在头顶,但殿试的阴影已经悄然蔓延。
陈恪盯着掌心被汗水浸湿的墨迹——那是他默写殿试策论时蹭上的。
文章里那些裹着八股糖衣的现代经济学理论,此刻像一柄双刃剑,既可能为他斩获功名,也可能割伤自己。
"徐阶。。。"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月光穿过云层,在太湖石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恍惚间化作那位心学领袖深不可测的眼睛。
会试得中会元,平心而论陈恪认为自己发挥的不错,但钱、王二位大儒的背书又占几何?
是否因那篇暗合心学理念的《盐铁论》而朱笔一圈?又或者。。。只是将他当作对抗严党的一枚棋子?
陈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知乎问题《如何判断自己被当枪使》的高赞回答闪过:【当你的价值大于你的风险时,大佬们会争相给你递弹药】。
远处的紫禁城突然亮起一串灯笼,像一条发光的蜈蚣爬过宫墙。陈恪的视线追着那光点,思绪被拽入重重宫阙深处的阅卷房——
紫禁城·文华殿
八支烛台将阅卷房照得亮如白昼。檀木案几上,五十份被糊名誊录过的殿试卷子整齐码放,每一份边缘都贴着八张浮票——那是八位考官打的"○"或"x"。
"诸位,开始吧。"严嵩的声音像块浸了油的绸缎,滑腻得让人不适。
这位当朝首辅端坐主位,蟒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中泛着冷光。
他左手边是徐阶、赵贞吉和王世贞,右手边则是礼部侍郎吴鹏和刑部尚书何鳌。
两名中立考官——国子监祭酒林庭机和大理寺少卿周延儒——像两尊泥塑般缩在末座。
"地字十七号,六○二x。"司礼监太监尖声唱票,"列第十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