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辞别曹操,魂不附体地回到家中,如同一个带着死亡信物的行尸走肉。整夜独坐书院,内心如同被烈火煎熬。他小心翼翼地将锦袍仔细检查,又拿起那条玉带,翻来覆去,除了精美的雕花和紫锦衬里外,并无异常。他的希望几乎破灭,心中的“忠义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难道,是陛下给错了?难道,一切只是徒劳?
疲惫和绝望令他倚在书桌边迷糊入睡。就在这时,桌上那盏伴他苦读的灯烛,那跳跃的火苗,仿佛感应到某种压抑至极的“意”与“血脉”力量,不安地摇曳着。忽地,“噼啪”一声轻响,一簇灯花——那带着微弱“火之气”的凝结物——掉落下来,恰好砸在了玉带的紫锦衬里上。
只一瞬,那看似寻常的紫锦衬里就像干枯的树叶一样迅速卷曲,发出“嗤”的轻微烧灼声。董承惊醒过来,骇然去擦拭,但已经烧破了一小块。透过烧焦的孔隙,他看到里面露出了一小片素绢,上面隐约有暗红色的血迹,以及一个熟悉的“朕”字——那是只有皇帝本人才能用的、蕴含着至高“龙气”与“帝王意”的代称。
所有的绝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狂喜。他猛地抓住桌上的刀,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玉带的衬里拆开。果然,藏匿在其中的,正是用献帝的血写就的、充满了血泪与托孤之意的秘密诏书!
诏书带着微弱的血腥味,那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血,更是一种渗透其中的、不屈的“意”与宿命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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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董承看完,已是泣泪交流,全身颤抖不止。这不是普通的情绪,而是这份凝聚了帝王血脉与灵魂深处“复兴之意”的诏书,如同古老的咒语,激发了他心底最纯粹、最原始的“忠义之意”,并将他与汉室最后的“气运”紧密相连。他彻夜未能安寝,脑海里只有诏书上的血字和曹操狩猎时那副傲慢得令人胆寒的面孔。他清楚地知道,这条看似简单的诏书,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汉室的江山与万民的哀嚎,同时也仿佛吸引来了某种潜在的、针对图谋者的“宿命反噬”。
晨起,他再度来到书院,再三观看血诏。密诏上的字迹仿佛跳跃着微弱的血色光芒,那是献帝生命的火焰在摇曳。如何灭曹操这个已将自身“霸者意”和凝聚的“奸雄煞气”扩张到令人畏惧程度的敌人?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放诏书于桌案,陷入沉思,那份“讨贼意”在胸中激荡,却找不到释放的出口。
正思虑间,忽闻门外有禀报,侍郎王子服相探。门吏知道子服与董承交情深厚,未敢拦阻,竟让其直入书院。
王子服走入书院,看见董承伏案假寐,衣袖下露出一截素绢,上面隐约可见一个血色的“朕”字。王子服眼瞳微缩,他自身也并非无识之辈,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份异常——这素绢和血字,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混合了压抑与急迫的“意”场。他没有出声惊扰,而是不动声色地走上前,轻轻地从董承袖下取出素绢,目光扫过血字的内容,心中巨震。
“——这是陛下用血写的诏书?!”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惊讶或恐惧,反而是审视与计算。他悄无声息地将诏书藏入袖中。
“国舅好自在!亏你此刻竟能安眠?”王子服低喝一声,将董承惊醒。
董承猛然抬头,看到王子服站在面前,再摸袖中,血诏已失踪,瞬间脸色煞白,魂不附体,手脚慌乱,他清楚这泄密的后果是什么。
“呵,”王子服带着莫名的笑容,“原来国舅有杀曹公之心!吾当出首!”这句话像是戏谑,又像是在施加极限的试探压力。
董承涕泪交加,哀求道:“子服!若兄如此,汉室危矣!某所谋,正是为汉室一线生机啊!”这是他用最真诚的“忠义意”来进行最后的呼唤。
王子服见他情真意切,并非伪装,敛去戏谑之色,正色道:“吾岂是出卖国贼之人?方才一言,戏耳。”他的“戏”原来是在瞬间测试董承图谋的真假与他所寄托的“意”的强度。“吾祖宗世代食汉禄,岂无忠心?在这浊世之中,能保有几分清醒‘忠汉意’之人何其少也。若国舅真有此决心,吾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
董承大喜过望,原本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兄长果有此心,实乃国之大幸!”
王子服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图此大谋,不能仅凭一腔血勇。曹公坐拥百万之众,其下谋士如云,武将如雨,更有其令人惊骇的‘奸雄之意’笼罩内外。我们必须以誓约约束己身,以集体的意对抗个体之敌。”他建议,“当于密室同立义状,各舍三族,以报汉君!”
这个誓言极具黑暗时代的特征,“舍三族”不仅仅是文字上的承诺,更是在向天地冥冥中的“气数”或“宿命”力量下注——一旦失败,代价将是自身以及祖、父、子三代的血脉和“气运”,是真正意义上的断绝。这种誓言,只有在乱世绝望到极致、将一切押上的人才会立下。
董承毫无犹豫,立刻取出白绢一幅,凝神提笔,笔锋所至,仿佛将他毕生的“忠义意”灌注其上,首先书写名字并画下指印,那是生命痕迹的象征。王子服亦立即庄重地书名画字。
誓约既立,王子服道:“吾有一至厚之交,长水校尉种辑,此人正直,其‘忠义意’未曾稍减。将军吴子兰与我素厚,亦可与同谋。”他们选择的都是尚未被曹操力量完全侵蚀的朝廷官员。
董承思忖道:“满朝大臣中,能够信任的本就凤毛麟角。议郎吴硕,是我心腹,与种辑类似,也身具刚正之‘意’。”
正商议间,家僮入报:“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来探。”
董承和王子服相视一眼,皆认为是天意。他们没有丝毫耽搁,让王子服暂避屏后。董承随即迎二人入书院。
坐定后,品茶。种辑沉声道:“许田射猎之事,国舅是否也感知到了那份侮辱?那股子冲天的‘霸者意’,简直将陛下的‘龙气’都压了下去,让人胸闷气短!”
董承接口:“虽怀恨,却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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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硕接道:“如此曹贼,人人得而诛之!吾誓杀此贼,奈何无助我者耳!”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法宣泄的愤懑,这份愤懑正是他“忠义意”找不到突破口的体现。
种辑也慷慨陈词:“为国除害,何惧生死!只要有人振臂一呼,我种辑粉身碎骨,死作汉室孤鬼,也在所不惜!”他这句话蕴含着一种近乎赴死的“意”。
王子服此时从屏风后走出,带着之前的那种严厉探究之意:“原来汝二人,也欲杀曹丞相!好啊,吾当立即去向曹公出首!董国舅便是在此谋划的证人!”
种辑与吴硕见状大怒,他们身具刚烈“意”,视王子服为趋炎附势之徒。“你!汉臣中竟有你这等奸贼?!你若要告发,吾等死作汉鬼,总强似你这等阿附国贼、沐猴而冠的行尸走肉!”他们认为王子服没有灵魂,已被黑暗腐蚀。
董承连忙出面笑道:“诸公误会,子服是在戏弄吾等耳。我等在此相聚,正是为了商议诛曹之事,意欲请二公襄助!”他同时将藏在袖中的血诏取出,展示给二人看。
种辑与吴硕读罢血诏,那凝聚了帝王血泪与哀痛的“帝王意”以及沉重的“复兴意”直接穿透了他们的防线,让他们泣泪不止,心底最后那层因乱世麻木而形成的保护壳彻底被击穿。他们再无怀疑,纷纷在义状上庄重地书名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