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一位得道高僧,法名普净。这位普净禅师,早年曾在洛阳汜水关外的镇国寺之中修行,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后来因喜爱云游天下,参访名山,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玉泉山,见此处山势雄奇,泉水清澈,风景优美,又兼“灵气充沛”,便在此处结下一座茅草为庵,每日里只是静心打坐,参禅悟道。其身边也只跟随着一个小小的行者沙弥,每日里下山化些斋饭,勉强度日。
是夜,月白风清,夜色皎洁。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普净禅师正在自己的茅庵之中,闭目默坐,入定参禅。忽然,他隐隐约约听见半空之中,有人在高声大呼:“还我头来!还我头来!”其声音悲怆凄厉,充满了无尽的“冤屈与不甘”!
普净禅师缓缓睁开双眼,抬头仰望夜空,凝神细细谛听。只见朦胧的月色之下,半空之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人一骑!那人面如重枣,长髯飘飘,身披绿色战袍,手提一口青龙偃月宝刀,胯下骑一匹神骏的赤兔胭脂马!其左边,跟随着一位白面长须的少年将军;其右边,则簇拥着一位面如锅底,虬髯环眼,手持降魔钢鞭的黑脸大汉!正是关羽、关平、周仓三人之英魂!他们驾着阴风,一齐按落云头,降临到了玉泉山的山顶之上!
普净禅师修行多年,早已是“慧眼洞开,识得鬼神”。他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那刚刚遇害不久的汉将关羽关云长!他当即便手持拂尘,走出茅庵,对着那山顶之上的关羽英魂,朗声唤道:“云长安在?云长安在否?”其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禅意与慈悲”。
关羽的英魂,正在因身首异处,怨气难平而迷茫游荡,忽闻普净禅师的呼唤,如同在黑暗之中见到了一盏指路明灯,顿时心神一震,恍然间若有所悟!他急忙翻身下马,驾着阴风,飘落到普净禅师的茅庵之前,对着禅师躬身行礼,叉手问道:“请问老师父是何方高人?弟子关羽,愿求老师父赐下法号,指点迷津!”
普净禅师微微一笑,稽首还礼道:“呵呵,贫僧法号普净。昔日将军‘过五关斩六将’,路过那汜水关外的镇国寺之时,贫僧曾与君侯有过一面之缘,还曾奉上香茗一杯。如今时隔多年,将军莫非已将贫僧淡忘了不成?”
关公听了,仔细打量普净禅师,这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位老僧,果然便是当年在镇国寺中,曾与自己有过一番深谈的得道高僧!他急忙再次叩首道:“原来是普净大师当面!弟子先前蒙受大师点拨,一直铭感于心,未曾敢忘!如今,弟子不幸已遭奸人暗算,遇祸而死,魂魄无依。恳请大师慈悲,再为弟子开示,指点迷途,令弟子早日脱离苦海!”
普净禅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将军啊将军!所谓‘是非成败转头空,恩怨情仇皆是梦’。昔日之是,未必是今日之是;今日之非,亦未必是昨日之非。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世间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乃是天道至理,丝毫不会有差错。”
“如今将军只因被那吕蒙小儿所害,便在此处大声疾呼‘还我头来!’其怨气之深,可见一斑。然则,贫僧亦想请问将军:昔日被将军所斩杀的那些冤魂,如那河北名将颜良、文丑,以及那过五关之时,被将军所斩的六员守将,等等众人,他们的头颅,他们的性命,又该向谁去索要呢?”
关公听了普净禅师这番“当头棒喝”般的开示,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他默默沉思良久,心中的那股“滔天怨气”与“无边恨意”,竟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对着普净禅师,深深一拜,稽首皈依而去。
自此之后,关公的英魂,便常常在玉泉山显圣护民,庇佑一方百姓平安。当地的乡民,感念其“忠义与神威”,便在玉泉山的山顶之上,修建了一座“关帝庙”,四时香火不绝,虔诚致祭。后人更在庙门之上,题下了一副着名的楹联,以彰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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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心报国”扶汉帝;
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白日”对苍穹。
却说东吴孙权,既已害了关公父子,便算是彻底占据了荆襄九郡之地。他龙颜大悦,当即便下令,大犒三军,并在荆州城中,大排筵宴,与帐下文武诸将,一同庆贺此番大胜。席间,他特意将大都督吕蒙,请至首席上座,又亲自为其斟满美酒,环顾众人,意气风发地说道:“哈哈哈!孤久有吞并荆州之志,奈何关羽匹夫,英雄盖世,难以力敌。如今,荆州之地,唾手可得,皆乃子明都督一人之奇功也!此杯美酒,孤当敬你!”
吕蒙听了,亦是受宠若惊,急忙起身,再三逊谢道:“主公谬赞!此皆乃主公洪福齐天,天命所归,又兼将士用命,上下同心之功劳。蒙何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孙权却是摆了摆手,笑道:“子明休得过谦!昔日周公瑾都督,虽然雄才大略,智勇过人,在赤壁大破曹操百万水军,立下不世之功,只可惜天妒英才,不幸早早夭亡。其后鲁子敬都督继任,子敬初次拜见孤之时,便能纵论天下大势,直陈帝王大略,此乃孤平生第一大快事也!后来曹操再次率大军南下,朝中诸臣,皆力劝孤屈膝投降,唯有子敬力排众议,独具慧眼,劝孤召回公瑾,逆势而击,最终大破强敌,此乃孤平生第二大快事也!只是…子敬在其位之时,曾力劝孤将荆州借与刘备,以联刘抗曹,此事,却是其一生之中,唯一的一处短板与失策。”
“如今,子明你运筹帷幄,巧施妙计,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一举袭取了荆州,生擒了关羽,为我江东立下了如此盖世奇功!依孤看来,子明你的功劳与才略,早已远胜当年的鲁子敬,甚至比那周公瑾,亦是不遑多让啊!”说罢,便亲自端起酒杯,送到吕蒙面前,以示恩宠。
吕蒙见主公如此抬爱,更是感激涕零,急忙双手接过酒杯,正待一饮而尽,以谢主公厚爱。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只见吕蒙忽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掷于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他竟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孙权的衣襟,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厉声大骂道:“好你个碧眼的黄口小儿!紫髯的无知鼠辈!你还认得我关某人否?!”其声音洪亮粗犷,竟与先前判若两人!
在场的江东文武诸将,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是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众人急忙上前,想要将吕蒙拉开,解救孙权。不料,那“吕蒙”竟力大无穷,猛地一推,便将孙权推倒在地,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孙权的御座之前,昂然坐下!只见他双眉倒竖,丹凤眼圆睁,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厉声大喝道:“我自从涿郡破黄巾以来,纵横天下三十余年,何曾将尔等江东鼠辈放在眼内!今日竟被你这奸诈小儿,以卑劣手段,暗箭伤人,设计陷害!我关某生不能亲啖汝之血肉,死后亦当化作厉鬼,日夜追索你这吕贼的魂魄,令你永世不得安宁!我乃是大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也!”
孙权被他这番话,吓得是浑身瘫软,面如土色,急忙率领帐下大小将士,皆对着那御座之上的“关公”,跪倒在地,叩首不止,口称:“关将军息怒!关将军息怒!”
话音未落,只见那御座之上的“吕蒙”,忽然身子一晃,竟当场从御座之上,翻身栽倒于地,口中鲜血狂喷,七窍之中,皆有黑血流出,不多时,便已气绝身亡!
帐下诸将,亲眼目睹此等“关公显圣,附体索命”的恐怖景象,皆是被吓得是心胆俱裂,魂不附体,再也不敢对关公有半分不敬之心。
孙权惊魂稍定,令人将吕蒙的尸首,好生用棺椁收殓,以礼安葬,并追赠其为南郡太守、孱陵侯,又命其子吕霸袭其爵位。孙权自此之后,每每想起关公显圣之事,依旧是心有余悸,惊讶不已,更兼之先前又害了关羽,深恐刘备前来寻仇,心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孙权为此事烦忧不已之际,忽有小校飞报入内:“启禀主公!老臣张昭,已自建业星夜赶来,有要事求见!”
孙权急忙传令召入。张昭入见,行礼已毕,便面带忧色地对孙权说道:“主公啊!如今您虽然袭取了荆州,又不幸损伤了关公父子。依臣之见,我江东大祸,恐怕不远矣!”
孙权大惊,急问其故。
张昭道:“主公有所不知。那关云长与刘备,昔日在桃园之中,曾对天盟誓,结为异姓兄弟,誓同生死,祸福与共,其情谊之深厚,世人皆知。如今刘备已尽有两川之地,兵精粮足,更兼有诸葛孔明那等‘盖世奇才’为其运筹帷幄,帐下又有张飞、黄忠、马超、赵云等‘万人敌’之勇将为其冲锋陷阵。倘若刘备得知云长父子皆已在江东遇害的消息,必然会‘悲愤欲绝,怒发冲冠’,尽起倾国之兵,前来为弟报仇雪恨!到那时,以我江东之力,恐怕难以与其抗衡,社稷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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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听了张昭这番话,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从座位上跌足长叹道:“哎呀呀!是孤一时糊涂,失于计较了!似此如之奈何?还请子布先生教我!”
张昭道:“主公不必过忧。某尚有一计,或可使那西蜀之兵,不来侵犯我东吴,则荆州之地,便可如磐石一般,稳固安定了。”
孙权急问何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