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大有不把两人放在眼里的意思。“是么?”浅白发?色的青年?笑容保持不变,“还真是绝情呐。”“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浅白发?的青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从办公桌上?跳下,踱步走?向大门。“少爷!完不成老爷交代的任务……再说二打一我们……”黑发?青年?不明所以,却被白发?青年?降下温度的懒散声线打断。“闭嘴哦,旭贺。”白发?青年?嘴角的笑容增大。“二对二我们的胜算并不高?。”“什?……”名为旭贺的青年?,猛然瞥见了角落里靠墙站立的枣红西装男人。“你……”什?么时候来的?!“硬要回答的话,其实我也是刚刚才进来的。”男人抬起礼帽,海藻般的长发?发?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为来者平添一份神秘的气场。“上?午好,曼陀罗的小家?伙。”男人优雅的抬手,向青年?打了声招呼。“……”即便男人态度友好,但冷汗还是遍布黑发?青年?的整个后背,他艰难的开口:“……所罗门。”那是以一己?之力灭掉过一整个国的男人。“咔哒。”房门开启后又关?闭,两名青年?离开房间,漫步在走?廊上?。对比黑发?青年?的恐惧,浅白发?色的青年?依然在笑。“呀,被赶出来了呢。”他继续向前走?,直到黑发?的下属停下脚步问他。“接下来少爷打算去哪?”“嗯?”发?色浅淡的青年?眯眼思考了一下,“既然老头子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就出去躲一躲好了。唔,正好去找一个小朋友……呵。”剩下的话,青年?含在舌尖,隐没在笑容之下。而房间内枣红西装的男人指尖梳理海藻般的长发?,他依旧靠在房间的那面墙上?,整个人的气息不仔细感受,与一盆盆栽毫无区别。男人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让我抓的北海龙神,我倒是抓到了。”枣红西装的男人用深邃的眼眸扫向窗外施工的工地?,笑的意味深长,语气满是没有诚意的遗憾。“不过你好像用不上?了。”因为伽罗白已经死了。环抱着?手臂,指尖敲击臂弯,西装男人想?到来之前潜入伽罗秘密监控档案看到的画面,感慨道:“现在的小朋友还真是意外的凶猛啊。”也意外的有趣。“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西装男人问椅子上?不动如山的男人。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男人冷淡的面孔,但此刻的伽罗苍并没有告知?对方的欲望。伽罗苍抬起眸:“承诺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现在,”伽罗苍逐客,“你可以走?了。”“嗯——真是无情。”西装男人勾着?笑点点头,放下环抱的手臂,如一道影子融入墙的阴影里。“请将尾款24小时打入指定账户。”屋子里安静下来,这?一次只剩下伽罗苍一个人。他坐在七米高?的落地?窗后,面无表情的注视重新修建的体育馆。那是他弟弟埋骨的地?方。绿色的盆景坐落在窗户两侧,椅子后面漆黑的台面上?,玻璃隐约反射出盒子里的一条小小的领带,伴随远处挖掘机持续钻破地?面的响动,伽罗苍的思绪飘远了。“哈哈哈……哥哥……哈哈哈……”稚嫩的笑容响在耳畔,重建的体育馆在视线中褪去,辉光打在十年?前伽罗一族的大门前,巨大的菌种石像端坐于门前广场。弟弟穿着?黑西装,打着?小小的领带,向着?车的方向奔跑。“今天哥哥也要按照约定,放下手中的一切训练,放学?后到校门口等我哦!这?就是白所要的生日礼物!”那时的自己?刚刚完成铭文的操控训练,看着?朝气蓬勃的弟弟,即便冷着?面的伽罗苍眼底也泛起一丝笑意。回忆的画面随涟漪散去,昏暗空旷的办公室,烟头渐渐烧到了余烬,斩断的烟灰后露出艳丽的红点,模模糊糊的投映在玻璃上?。伽罗苍漫不经心的将香烟按灭在水晶杯子里,薄唇轻启,口齿泄出一口烟气。隔着?不同时空的现实与过去,隔着?十年?的洪流,伽罗苍终于做出回应。他垂眸笑了:“好。”做弟弟的永远也不想?给哥哥添麻烦,可是弟弟从未了解,做哥哥的,是否会怕弟弟给自己?添麻烦。可惜这?一场约定,永远没有了实现的一天。伽罗苍从椅子上?起身。他将熨烫妥帖的西服放在臂弯,拿起桌面上?那盒小小的领带,转身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咔哒。”房门关?上?的声音。饮水机响起一连串气泡声,巨大的玻璃如同幕布般无声播放吊机往深坑下葬枯骨的画面。那一年?他17。他10岁。另一边的伽罗码头鉴于离开基地?的大桥遭到了白颅娘毁灭性破坏,岛上?居住的人想?要离开,就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了。“不好意思啊小朋友,船上?的位置都满了,没办法?载你出去。”满脸胡须的男人一脸歉意,“何况水之国那么远的地?方,我的燃料也不足以支撑到那里。”“对不起啊小朋友,船上?座位满了……”“位置满了,你找下家?吧。”“很抱歉……”一连在港口晃悠了许久,久到中午的太阳都快烤焦后背,在楼慕反悔回到光明旅馆前,他终于找到了肯载他的人。“小朋友,我的燃料撑不到水之国,何况那里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去。”撑船的老汉一脸为难,随后诚恳的建议道,“我只能把你送到临近的小岛上?,那里有适合长途飞行的菌种飞行船,你可以乘坐它们过去。”目前,似乎只有老汉这?一选择了。楼慕点点头:“好,麻烦爷爷了。”他扶着?老汉的手臂,抬开腿,从岸边走?上?甲板。这?是整个港口最破烂的小船,但还是有十余人挤在舱里。船平时似乎并不全?是用来载客用的,因为充满脚臭味的船舱遍布腥湿的气息,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没来得及处理的鱼鳞。一身干净衣服的楼慕大概是一众糟汉壮妇中唯一一股清流了。“……”现在反悔退钱还来得及么?楼慕一言难尽。而一些喜欢看俊俏脸蛋的女人则忍不住斜着?眼睛偷瞄起撑起帘子踌躇不进的少年?。“来,小朋友,坐姐姐身边。”膘肥体壮的女人娇笑着?拍拍一旁的座位。“……”楼慕表情木然。正纠结着?要不要找下一班船,屋外响起老汉中气十足的嗓门。“里面的人都坐好了!咱们出发?喽!”船肉眼可见的摇晃起来,楼慕身形不稳的撑住门框,没有后悔药吃的他,只能在摇摇晃晃的船舱内踉跄着?走?到女人身边坐下。“诶!真乖!”女人笑没了眼睛,而楼慕的头被拍了一下。啧。少年?用自认为很凶的眼神看了女人一眼,却换来更加夸张的笑。“……”行吧,原来我也有对付不了的生物。楼慕撇过眼,抓起行李箱走?出船舱,来到甲板。清新的海风微微掀起鬓发?,船舱外的空气明显比内里清新许多,视线中,城市正化作模糊的轮廓,一点点在瞳孔里远去。他放倒行李箱,坐在箱子上?,看老汉撑船。“哗啦——”有大鱼随船而走?,不时跃出水面。“那是羽魔鱼。”戴着?斗笠的老者指尖拖着?烟杆,说话间放在嘴里抽了一口,另一手控制着?开船的机器,“洄游季结束,它们也该回到自己?的栖息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