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保佑!祖宗显灵!我的祖宗哟!我给您二位烧纸行不行?"
我跪在积水里梆梆磕头,
"我屋里还有半箱老坛酸菜面!全烧给你们!我上个月刚交完房租,现在兜比脸干净!是真的啊!"
潮湿的混凝土台阶硌得我膝盖生疼,可那两道声音还在我的脑袋里飘来飘去。
烟嗓又开口了:"老妹,你看他额头都磕出血了,要不咱们给他打个折?"
"你他妈别过来啊!"
我闭着眼胡乱挥手,
"我这人八字轻!小时候路过孤儿院的算命先生说过。。。。。。"
"大哥,他八字轻还来抢咱们的狗屎?"
女声里,我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跷着二郎腿嗑瓜子的样子,
"喂喂,人类,你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屋顶排水管滴落的水珠砸在我的后颈上,我哆嗦着掏出裤兜里皱巴巴的烟盒。
打火机打了半天才闪出火苗,我赶紧把三根红塔山插在烂菜叶堆里,然后继续磕头。
"大哥大姐,行行好!"
我对着空气作揖,湿透的裤裆凉飕飕地贴着大腿,
"上个星期,我不小心看到王婶洗澡真不是故意的,我向孙鑫借的钱一定会还的,还有我昨天骂了贾经理扣我工资,我再也不骂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在和谁说话?"
温柔女声贴着我的左耳根响起。
"嘘——"
烟嗓从右后方传来,
"祭祀都是这样,昨天六号楼死掉的那小子他妈还烧了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呢。"
我僵成一座冰雕,香烟在雨水里滋啦熄灭。
"我从小就没父没母,除了刘奶奶,我也没有别的亲人啊!我这身六十五公斤的肉真的不好吃,今天还沾了狗屎,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啊,大哥大姐,你们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我带着哭腔摸向钱包,
"要不。。。。。。要不我明天买只烤鸡供奉二位?就、就村口十八块钱半只的那种。。。。。。"
"老妹你看!"
烟嗓的声音调高了八度,
"我看他这样子,怎么感觉他是听得见我俩在说话,所以,他这是把我们俩给当成人类的鬼魂了?"
嗯?人类的鬼魂?这时,我瞬间清醒了大半!
难道不是鬼魂在说话?
确实有东西在看着我,但不是鬼魂!
我冷静了下来,停止了磕头作揖。
屏气凝神之后,我再次顺着声音找去!
借着忽明忽暗的楼道灯光,我终于看见了两只油亮的触须从墙根探了出来。
楼道灯光映出了墙根处两只交头接耳的蟑螂,
大的那只正用前肢捋着翅膀,小的那只抖了抖沾着菜叶的触须。
两道声音在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同时响了起来,烟嗓说:"别动,这人过来了!"女声说:"大哥,你看,真是新鲜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