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内部注销机制确立,无死亡档案,无通知流程
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记下这些。但我知道,如果没人记住他,那他真的就死了。
不是身体死,是在所有记录、系统、存档中彻底“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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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再次找刘乾。他早已等在废旧仓库的东墙角,那里有一扇锈掉的铁门,背后通向半封锁的线路沟。
“你还记得‘替班员’的事吗?”他问。
我点头。
“我查过,那人也‘自愿退出’了。”
他从破布中抽出一张折痕斑驳的旧图纸,上面是这座厂的第一代“生产人员行为流程图”。最下方,有一条通道,连着四个字——“静默终止室”。
“老赵应该被送进了这里。”
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他知道自己要被送进去吗?”
刘乾眼神深沉:“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他明白一个道理——人在这厂里不是人。”
“你知道我们是啥?”
“耗材。”
我嘴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耗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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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悄悄返回四号炉附近。
白天的封锁早就撤了,地上还残留一小滩棕色血迹,像是某种机器滴油留下的污渍。
我靠着墙蹲下,从地砖缝隙里抠出一枚小物件——那是老赵的工牌扣环,残损但依稀可辨“6902”。
我没有把它还回去,也没有丢弃,而是塞进笔记本封底内夹,留下一句话:
“此人为人,非耗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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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在打卡表上看见:
bEh-6902:状态——已调离
没有死亡,没有哀悼,没有问责。
一切如常。
仿佛那人从未存在。
我走进厕所,在镜子前看了自己很久。
我开始怀疑,这个站在镜子前的我,会不会哪天也像老赵一样,“调离”而去。
“自愿退出”。
焚化为灰。
在系统里,从来没有“死者”。
只有——不再被读取的数据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