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仓库外的狗又叫了。
不是一声,而是连续几声短促又急促的叫喊,像极了临死前最后的挣扎。然后,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我和老六几乎是同时推门而出,穿着单薄的外套,踏着夜里潮湿的地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跑去。
狗窝空了。
链子断了,一半还拴在生锈的铁桩上,另一半断口锋利,像是被钳子生生剪断的。
老六半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痕迹,指尖粘上了一点还未干透的泥。
“有人来过。”他压低声音。
我点了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那条断链子。
夜风吹来,带着仓库边沟里积水的腐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有人藏在暗处看着我们,可能就在不远处。
老六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可能是钩哥的人。他们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沉默片刻,轻声道:“那就让他们继续盯。”
这话说出口,像是把心里的某个关口,一刀切开。
我转身回到仓库,把昨晚从“烟叔”那里带回来的那份资料从角落里翻出来,蹲在昏黄的台灯下,一页一页地细细翻阅。
资料纸张发旧,边角磨损,像是被无数只手反复摸过,每一页都沾着隐隐的油渍。
其中有一页,赫然标着一个名字。
麻子。
名单里,黑狗早就“自杀”死了,只剩下麻子还在人间苟活。我找过他一次。
那是半个月前,地点在西郊一家隐蔽的小修车铺。
麻子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眼神警惕,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你来找死的?”
我笑了笑,慢慢把手插进口袋,随意地靠在卷帘门旁,像是随时可以走人。
“不是。”我说,“我是来告诉你,你快死了。”
他一怔,本能地看了眼四周,然后咬牙把卷帘门拉下来,整个铺子里顿时陷入一种压抑的黑暗。
他压低声音,几乎贴着我耳朵说:“名单的事……你最好别查。那不是要清人的,是要杀威的。”
我眯起眼,盯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谁写的名单?”我问。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你以为是钩哥?不是。那是上面的人在玩火,一场局。用钩哥的名字,借你的手,杀了大柱的心气,让他认命。”
我咬紧牙关,心脏仿佛被人攥紧。
“那我呢?”我低声问,声音冰冷,“我是被谁拿来玩的?”
麻子看着我,眼里带着一点怜悯,又带着一种已经认命的疲惫。
他只回了一句:
“你不是被玩,你是自己上了这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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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决定反客为主。
不能等他们来收网,不能继续做棋盘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