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宽推开梦周俱乐部三楼排练室的黑丝绒隔音帘,二十平米的方形空间里只摆着三把折叠椅。&1t;p
四壁贴满暗红色吸音棉,天花板垂下的可调射灯将地面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格。&1t;p
黄博蹲在墙角调试老式开盘录音机,冯远争正用软布擦拭一把黄铜节拍器。&1t;p
“杰仑,格洛托夫基斯讲究的是‘贫困剧场’理念,通过黑暗环境与极简道具制造压迫感,今天我们会设计虎式训练三阶段,从肢体解放到即兴爆层层递进,你准备好了吗?”&1t;p
“可以,来吧!”&1t;p
“脱鞋,关手机。”路宽将周杰仑推进房间中央,“今天练格氏的‘虎式单元’。”&1t;p
冯远争拧动节拍器条,金属摆锤开始规律晃动:“从呼吸开始——腹式呼吸,吸气四拍,憋气四拍,吐气八拍。”&1t;p
他左手按在周杰仑横膈膜位置,“想象有根绳子勒着腰,吐气时往下坠。”&1t;p
黄博按下录音机播放键,低音提琴的持续音在房间共振。周杰仑随着节拍器节奏俯身,脊椎如波浪起伏,手肘与膝盖压进硬质橡胶地板。汗水顺着下颌滴在吸音棉上,洇出深色圆斑。&1t;p
“现在加阻力。”冯远争突然将手掌压在他肩胛骨之间,“对抗我的力,但呼吸节奏不能乱。”&1t;p
周杰仑的背部肌肉瞬间绷紧,吸气声变得粗重,冯远争的拇指精准按住他痉挛的斜方肌:“松!你是老虎扑食,不是乌龟缩壳。”&1t;p
路宽从道具箱拎出两把木制训练鼓槌:“握紧,盯着槌头红漆点。”&1t;p
他打开侧墙的摇头灯,刺眼白光直射周杰仑瞳孔,“现在重复台词——‘这是我的位置’。”&1t;p
“这。。。是我的位置。”&1t;p
“听不见重音。”冯远争的膝盖顶住他后腰,“尾椎力,声带别绷。”&1t;p
“这是我的位置!”周杰仑的喉结剧烈颤动,鼓槌敲在橡胶地板上闷响。&1t;p
黄博调高录音机音量,爵士鼓即兴段裹着电流杂音倾泻而出。路宽突然抽走一把鼓槌:“抢回来!用许欢的逻辑抢!”&1t;p
周杰仑扑空的瞬间,冯远争关掉主灯。&1t;p
黑暗中有金属链条划过地面的脆响,黄博晃动手电筒光束模拟汽车远光灯:“庄重要换掉你,因为你在暴雨天弄丢鼓槌!”&1t;p
“去年巡演。。。”周杰仑喘着气摸到墙边,后背紧贴吸音棉,“暴雨把设备车困在十字路口,我攥着鼓槌在车里等到凌晨三点——”&1t;p
他突然挥拳砸向虚空:“去他妈的规则!”&1t;p
路宽尤嫌不够力度,再给杰仑加压:&1t;p
“杰仑,不够!还不够!”&1t;p
“想一想吧,你第一次巡演崩溃后躲在厕所录的母带,却被吴总宪说唱歌像是便秘!”&1t;p
“阿尔法音乐企划部驳回你十二次de0,你刚开始给温岚当和声都不够格!”&1t;p
黄博突然亮起手电,白光刺得周杰仑眯起眼。&1t;p
路宽将训练鼓槌抵住他:“许欢被庄重羞辱时,声带是不是也这么绷着?就像你当年躲在温岚背后唱和声?”&1t;p
杰仑入戏了,似乎真的是从嗓子眼里冒出挣扎的话语:“别说了。。。”&1t;p
“为什么不说?”路宽振振有词,像是希区柯克一样虐待他的演员!&1t;p
“你给咻比嘟哗写的《世界末日》,他们改成甜腻r≈ap;b;你给徐若瑄的《姐你睡了吗》,被她经纪人批‘旋律晦气’!”&1t;p
他忽然凑到周杰仑面前揪住衣领逼视:“现在装什么清高?许欢的窝囊废样子,比你当年缩在录音棚吃泡面的德行真实多了!”&1t;p
周杰仑的汗水腌得眼睛生疼。&1t;p
他想到自己刚出道时在吴总宪旁边站着如喽啰。&1t;p
想到被公司小妹指指点点自己驼背又猥琐,天天不是戴帽子就穿帽衫跟个见不得的人的小丑一样;&1t;p
想到母亲叶惠美含辛茹苦抚养自己长大;&1t;p
想到自己这一路来的艰难坎坷。。。&1t;p
他眯着眼,喉头滚动。&1t;p
路老板和冯远争对视一眼,连黄博都看出他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就差最后一根稻草了。&1t;p
希区柯克说,演员都是“畜生”。&1t;p
这句话曾在好莱坞掀起了轩然大波,以至于这位大师后来不得不出来解释:“我没有说过演员都是牲畜,我说的是,演员需要像牲畜一样被对待。”&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