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曲。”严良才重复一遍,深觉这疯婆子在耍他,“沈静竹快上来了,别告诉我在这等他大发雷霆,把咱俩骨灰扬了。”
“要扬也是扬你,我感觉到了,老虎出了耗子洞。”
秋吟笑嘻嘻地对严良才挥手,整个人如影般散了,浸入尸堆与黑红的沼泽,还不忘留句欠揍的余音,“如果你不幸去世,等我南境登基,第一个把你列进万魔窟的名人堂。”
“……”严良才立刻隐去身形,不忘心里骂八百遍,“你个疯婆子!”
“小脾气,还挺逗。”秋吟耸耸肩,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严良才那狗阴她还少吗,反正他有化沙的秘术兜底,也有脑子和仙器,没有万魔窟的群魔绊住他手脚,在混乱的南境逃离不是难事。
当然,如果魔尊大人能抓到他,疯狗互咬,秋吟也很乐得看这样的戏码。
元婴的修为自如收回影子,秋吟的本体停在熟悉的冰窖。
她这次没进去,反而用悲风剑撬进还未沦陷的黑土,用力一掀,整个人落进脚下的鳞穴——中间躺着一口一模一样的冰窟棺材。
鳞穴成了秋吟的眼,秋吟才看清其中复杂的脉络,找到被沈静竹故意隐藏的夹层,否则靠鳞穴间绕道,永远都走不进这个洞。
秋吟在冰棺前俯下身,又见那张艳至幽鬼的睡颜。
“嗡——”这次悲风剑的嗡鸣清晰不少,但秋吟却冷眼地看向四方,剑身的嗡鸣下掩藏了另一声碎裂。
沈静竹留的法阵碎了。
果然。法阵就像埋在绳上的铃铛,给主子告密去了。
魔尊大人恐怕此时已经发现被调虎离山,有人来抢他宝贝妹妹的尸体。
“安静。”秋吟不给悲风剑哭丧旧主的机会,剑风一落,连碎冰棺与壁石,扛起尸体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换王
秋吟故技重施,不忘托悲风剑意“友好”询问盟友锁魂笛的曲,严良才可能在狼狈逃亡的路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话——一张曲谱凭空出现在万魔窟崖头,血迹斑斑,字也凌乱,力透纸背,百大人写时恐怕鼻子都是歪的。
“师姐,我发现了奇怪的花……”平阳从群魔的闭环中冒出脑袋,被秋吟一手按回去魔雾,秋吟顺便扔下沈灼兰的尸体,“学你怀里那位。”
平阳莫名其妙抱住,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就听她师姐惜字如金:“装死。”
群魔卷着她们入了更深处。
秋吟扫一眼记住,曲谱便消失,耳后炸开的破空声擦过鬓角,悲风剑反手一挡,与狰狞的魔爪擦出星火,剑风吹开沈静竹的发,让秋吟看清魔尊大人欲将她碎尸万段的脸。
“多大火气。”悲风如蝶飞舞在秋吟手间,翩跹变幻,学起严良才泥鳅似的恶心打法,刁钻得沈静竹措手不及,秋吟笑了笑,露出小尖牙,“有什么事可以商量。”
沈静竹完全舍弃了那层人皮,爪牙裹挟惊人的魔气,掏向秋吟的心脏:“龙有逆鳞。”
“倒爱给自己脸上贴金。”秋吟无论如何被逼退,都不动声色地守住崖边,将沈静竹的注意力从万魔窟中牵走,“再不出来我就被魔尊大人撕碎了。”
群魔一呼而起,涨潮般涌上崖边,狠狠冲刷过两个魔头,沈静竹果然有一瞬的停顿,秋吟抓住机会给他一剑:“早就想问,身为南境之主,你好像不太受万魔待见。”
沈静竹扯了扯嘴角,挥出魔气堆砌的墙,挡住秋吟汹涌的走狗:“是我不待见它们。”
“因为沈灼兰。”秋吟说,“你对悲风也是这个态度,看来魔族公主在这里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沈静竹却不欲废话,稳住怒火之后,理智得不像魔,他完全不给秋吟机会,一掌打折她的一条胳膊:“既然你那么喜欢它们,那就永远和它们在一起吧。”
他神情平静,但出手宛如疯狗,秋吟不再是魔尊大人眼下的玩物,而是必须要死的罪人。
秋吟捂住胳膊躲开:“沈灼兰在我手里。”
“我知道她在哪,万魔窟。”沈静竹眼神都未动一下,黑色岩石“刷刷”接连突起地刺,“送你了。”
密集尖锐的地刺团团围住秋吟,形成监牢,难有活路,尘土一散,看不见人影,沈静竹冷淡得瘆人,吐出四个字:“自作聪明。”
魔尊大人根本不为“弱点”所动,好像就是抽空来清理猖狂入境的麻烦。
“咔嚓”一声,前面的尖刺倒下,露出后面尖刺顶暗红的血,墨般静流而下。
沈静竹微微一怔,这个颜色……
地刺监牢里突然传出细弱的笛声,然后渐渐清晰,婉转如荒野上风吹血衣残布的哀声,空茫回荡在万魔窟,那曲子哀哀柔柔,有几分水乡雨镇送葬的诡美,却“嗡”地在沈静竹耳边炸开,他的神魂被硬勾出肉身一半,好像有撕裂皮肉百倍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