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夜已昏沉,星月皆隐。钟璃候在院外,让随行的婢子掌灯。
&esp;&esp;沈霜野问:“怎么回事?”
&esp;&esp;钟璃道:“侯爷,娘子说,她想沐浴。”
&esp;&esp;沈霜野冷着脸:“沐浴给她备上热水便是,找我做——”
&esp;&esp;他戛然而止,瞬间想起了什么。
&esp;&esp;谢神筠腕间镣铐的钥匙,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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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副镣铐是沈霜野特意叫人打造的,精钢所制,钥匙只有一把,被他随身携带。
&esp;&esp;夜间清竹擦过沈霜野侧颈,泛起一阵痒意。
&esp;&esp;“她伤还没好,不能沾水。”沈霜野冷着声拒了。
&esp;&esp;待钟璃应下,他却又叫住人,眼神隐在漆夜中,蕴着深浓重色。
&esp;&esp;“罢了。”沈霜野顿了顿,“我去一趟。”
&esp;&esp;谢神筠还在看她的书。
&esp;&esp;半月窗前的鸾镜妆台被挪了位置,重新放了张紫檀木贵妃榻,斜里落下一株垂丝海棠,千重瓣遮了满窗。
&esp;&esp;这是谢神筠近来常待的地方。
&esp;&esp;这几日她日也睡夜也睡,醒着的时候就将书架上的书都翻了一遍。
&esp;&esp;屋中伺候的婢子不知谢神筠的身份,只当她是家主求而不得的内宠,有心想要在她面前替主人居功:“这些书都是公子特意让人从书房搬来的,娘子还想看什么,尽可让人去寻。”
&esp;&esp;“是吗?”谢神筠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绪。
&esp;&esp;伺候的人便都提着心。
&esp;&esp;自打这位娘子被关入东院开始,东院伺候的人除内外近卫,便皆不得出。
&esp;&esp;偏偏这位娘子喜怒难辨,又兼冷淡威严,寻常的金玉器物不被她看在眼里,旁人的俯首恭敬也被视为理所当然,实在难以接近,更难以讨好。
&esp;&esp;外间竹帘被挑起,婢子问安的声音传来,谢神筠倚在榻上仿若未闻,不曾搁下手中书。
&esp;&esp;直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esp;&esp;沈霜野垂下的眼暗含审视:“你又想做什么?”
&esp;&esp;“不是叫钟姑娘同你说了吗?”谢神筠未曾抬头,自顾自地翻着书,“沐浴,换衣。”
&esp;&esp;沈霜野有点难以言说的焦躁,来自于对谢神筠的无法掌控。
&esp;&esp;“你身上还有外伤,不宜沾水。”
&esp;&esp;谢神筠终于放下了书:“不行。”
&esp;&esp;“我喜洁,觉得脏,”谢神筠平淡道,“不行吗?”
&esp;&esp;屋中气氛稍滞。
&esp;&esp;谢神筠仍是平静无波的一张脸,微抿的唇角弧度清冷,显出主人冷硬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