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纪新雪委实没办法拒绝能安眠的诱惑,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就变得缓慢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虞珩低头望着纪新雪的目光仍旧没有移动。
他曾无数次用目光仔细描摹纪新雪的模样记在心中,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纪新雪完全不设防的酣睡。
此时打量纪新雪的心情却与从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从前他不会在打量纪新雪的时候产生‘今后会不会有人怀着与他相同的心情,甚至相同的角度打量纪新雪’的念头。
如果有,那个人看到的纪新雪和他看到的纪新雪会一样吗?
那个时候,纪新雪的即使修成柳叶眉仍旧能彰显神气的眉形会不会变化,凤眼中明媚的笑意和不设防的信任、纵容是不是也会让旁人看到。。。。。。
虞珩克制的闭上眼睛,低下头与纪新雪脑门贴着脑门。
纪新雪这觉睡到半夜才醒,他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后知后觉的醒悟这里不是玉和院的正房。
虞珩正紧紧贴在他身后,以锁喉的姿势将他整个人都箍在怀里,好在床上的被子已经不知所踪,大概率是被踢到了地上,他才能免于被热醒的惨案。
纪新雪试着挣脱虞珩的束缚,刚挪动手臂就被身后的虞珩带着换了个姿势,不幸变成虞珩山下压着的雪猴子,除了头还能转动,其余位置都被虞珩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他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惊诧于他都成了雪猴子都没出现呼吸不畅的情况,老老实实的等着虞珩换姿势放他离开。
殊不知压在他背上的虞珩已经睁开眼睛,眼中没有半分睡意。
黑夜中格外响亮的声音顺着纪新雪的肚子传开,继而传染纪新雪身上的虞珩。
纪新雪原本虽然肚子在叫,但没有感觉到饿,听了二重奏后却越来越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小声道,“凤郎?”
虞珩闭上眼睛不肯吭声。
纪新雪没得到回应,只能试着挣扎出‘虞珩山’的束缚,几轮挣扎无果反而肚子越来越饿。他终究还是没舍得大声叫醒正沉睡的虞珩,干脆好人做到底,开始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念菜谱,希望虞珩的梦中有饭菜裹腹,不至像他一样挨饿。
“水煮羊肉卷、胡瓜拌菜、白切鸡、果酒鸭、水煮鱼、炒蘑菇。。。。。。”纪新雪顿了下,觉得他可以用美食打入江南市场,开特色酒楼做大做强,争取将连锁店开遍大虞,口中的家常菜立刻变成各种小吃,“凉皮、麻辣烫、麻辣香锅、烤冷面、米线、土豆粉、酸辣粉。。。。。。”
一时半会能想起的小吃种类有限,纪新雪很快就无‘菜名’可念,又开始回忆每种小吃的味道和做法,“凉皮,可以用麦粉制作原料。。。。。。以芝麻、麻椒制作的红油、蒜末、酱油、醋、芝麻酱、胡瓜丝、胡萝卜丝混合搅匀。麻辣烫。。。。。。”
虞珩睁开眼睛,语气满是无奈,“你饿了?”
纪新雪从未觉得虞珩的嗓音如此好听,他连挣脱‘虞珩山’都顾不上,立刻高声道,“外面有没有人,快让小厨房上菜!”
可惜小厨房的大厨不能与纪新雪共情,虽然送膳的速度很快,送到正房的东西却与纪新雪期待中鲜香麻辣的大鱼大肉没有任何关联,只有两碗在火上煨了整天的鸡汤粥。
鸡汤粥味道鲜美,没有半分油沫,里面的粳米却已经煮到用勺子搅和都会碎在粥里的程度,端到纪新雪和虞珩面前时如同两碗浆糊。
只穿着中衣的虞珩见到鸡汤粥忽然侧头闷笑,眼角余光看到纪新雪正难以置信的望着鸡汤粥,数次拿起汤匙都只是近距离的观察鸡汤粥里的浆糊,丝毫没有张嘴的意思,眼中的笑意更浓。
纪新雪停止对‘浆糊’的观察,嘴中报出一连串的菜名。
晴云面露难色,小声劝道,“你正喝药,不易吃寒凉油腻重口之物,否则药效会被影响。”
纪新雪沉默了下,语气格外坚定,“无碍,去小厨房传话。”
晴云已经伺候纪新雪多年,深知道纪新雪虽然好脾气却不容仆人左右他的想法,只能求助的看向虞珩。
虞珩抬手掩住嘴角的笑意,“去吧,再添个胡瓜拌菜。”
晴云眼中的希望彻底破灭,愁眉苦脸的去小厨房传话。
没等虞珩开口询问,纪新雪就主动解释,“等会就让他们收拾东西,下午出发去城郊的庄子暂住。”
虞珩眸光转深,“太医怎么说?”
纪新雪摇头,嗤笑道,“我与他们挑明觉得身体不适,告诉他们我在鱼儿观中对老道说的话,他们的诊治结果与老道一模一样,就连开出的药方都差不多,只在几味药上选择寻常人家鲜少会用的药。”
他对这两名太医失望至极,甚至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太怕沾惹是非,还是医术有限,只与鱼儿观老道在伯仲之间。
如此庸医开的药,不喝也罢,还不如相信已经数次有明显效果的安神香。
用过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膳,天色还没见光亮,已经黑白颠倒的纪新雪和虞珩却精神正好,他们分别写下向长平帝要人和向安国公主府封地要人的信,让人快马加鞭将信送到目的地。
纪新雪洗净了手,状似无意的对虞珩道,“城郊的庄子不大,我们若是都住在同处恐怕地方不太宽裕,晨练都要排队,不如像去鱼儿观时那样分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