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句话,耗尽景瑶所有力气。手一滑,砰一声,手机掉落地上,四分五裂。
柏慕航讲完电话,听到休息间声响,赶紧跑进去。
柏慕航进来的时候,景瑶正蹲着身子捡手机零部件,抬头见到来人,神情恍惚,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怎么把手机摔了。”
“手滑了一下,没拿稳。”
柏慕航抓住景瑶的手,“别捡了,再去买个新的。”
景瑶点头,任由柏慕航牵着,如提线木偶般,僵硬木然。
“你到底怎么了。”
柏慕航抓着景瑶肩膀,迫使她正眼面对自己。
景瑶看着男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可能那个要来了,肚子难受。”
闻言,柏慕航失望的表情不加掩饰,情绪完全陷入“我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十八般招数,女儿怎么还不来”的自我纠结中。
两人各有心思,一时之间,相安无事。
到了晚上,柏慕航有个国外视频会议,洗完澡便一头栽进书房。
景瑶裹着厚重家居服,到露天阳台上吹冷风。柳清路过,见景瑶往走廊尽头去,神情落寞,想着不对,不假思索也跟过去。
“大冬天的,怎么站在外面吹风。”
陡听声音,景瑶回头,虚弱笑了笑,转眼继续眺望远方。
“小姨,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轻到能在冷风中湮灭的一句话,柳清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头咯噔一紧。
“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聊聊。”
“小姨,你就真的没有过欺骗隐瞒吗。”
风很凉,吹到脸颊上,温热的眼泪沁出眼角,立刻被风吹冷,流淌到脸颊,一片冰凉。
景瑶感受着颊上的凉意,未觉得难受,因为她的心更冷。
柳清愣住,转瞬便回神,长叹声气,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景瑶拭泪。
“说了这种事哪里瞒得住,阿航太在乎你,患得患失,就怕失去你。”
“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是我爸爸。”
景瑶试着擦干眼泪,可泪水不受控制,就像开闸的洪水,源源不断泛滥成灾。到最后,泣不成声,哽咽无语。
柳清抱住景瑶,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景瑶后背,如慈爱的母亲安抚受伤的孩子。
“怪我和慕航他爸,怕把事情闹大,不敢出面。当时你小姨又说,赔偿两百万,一了百了,于是真的以为事情就这样揭过了。是我们长辈的错,没有做个好榜样。阿航他心里苦,得知自己的存在是一场算计的结果,无处可说,只能喝酒解愁。那次他喝到胃出血,再迟点治疗人就要没了。”
说着说着,柳清的声音也渐渐染上哭腔。
“你父亲的死,我们有责任,如果要惩罚,就冲我来吧,原谅阿航好不好。阿航真的不知道,那件事发生后,他整整三个月没有说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后来实在没办法,我们都是把他绑起来,强行灌他食物。每天作恶梦,常常惊醒过来,睁着眼等天亮。那半年,阿航足足瘦了三十斤,瘦得不成人形,只剩皮包骨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爸爸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她不想心软的,为什么要让她心软,都好自私,好自私,只想着自己的亲人。她爸爸的生命,又该谁来买单。
景瑶捂住耳朵,无助摇头,伏在柳清怀里痛哭失声,呜咽的哀鸣,听着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