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手突然覆上,男人眼里的坚决不容置疑。
记着,女孩子在外面,不能随便喝酒。
那是圣诞那夜,囧囧的相见后,零散的记忆中——颜可可唯一记得他对自己说的话。
“楚天越!”没来得及阻止,颜可可眼见着男人将那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望着柯明凯:“柯先生可以签字了吧。”
这一场骚乱最终还是在最原始的利益合作中落下平静的帷幕,只有满地碎玻璃酒浆混合着尚未凝固的血迹还隐隐约约地昭示着不久之前的危机。
颜可可把俞成瑾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悄悄摘下了那枚Darry-ring:“对不起……这个还是你留着吧。”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俞成瑾虚弱地笑笑:“让你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
颜可可摇摇头:“是我太冲动了,才坏了大事。也不知道,这两个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场。”她把窃听器摘下来放在俞成瑾的手心,却在最后一瞬间迟疑了:“俞成瑾,这里面关于楚天越的……可不可以不要披露?”
“我明白。”俞成瑾攥紧了手心:“可可,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恩。”颜可可回头看了下,楚天越独自靠在树下吸烟,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来看。
“我……”俞成瑾重重地吞咽了一下:“我的脸,不要紧吧?”
颜可可差点一巴掌挥过去:“俞成瑾!你神经病啊!”
“我关心自己有没有毁容……这很难理解么?”俞成瑾当然是在故意开玩笑,他只是不希望女孩的心整晚从惶恐到沉重,一刻无法闲暇。虽然他也明白,只要能留在楚天越的身旁,自己即便使出浑身解数来逗她一笑,都是那么苍白而可笑。
“毁容也是活该!”颜可可笑骂他,但也着实是心疼他:“其实,一个大男人脸上即便有疤也不会怎样嘛……说不定还能添几分阳刚之气。”
“我还不够么?”俞成瑾苦笑:“其实毁了也好,至少我可以帮你去劝章小雪说……这大概就是现实报,我妹妹对她造成的伤害,我心甘情愿来买单。”
“俞成瑾,别说这种话。”颜可可伸出手指压在他惨白的唇角上:“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救小雪,你可以全身而退的。”
“别安慰我了,到最后风头都是楚天越的。”俞成瑾握住女孩的手,轻笑一声:“我不但落了个活该,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骑白马把公主抱走。
虽然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
“闭嘴吧,省省口水想着怎么把这个案子拿下。”颜可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拨开他额头上被血糊住的刘海。
俞成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合上眼睛,冲她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后,车就开走了。
颜可可叹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穿成这样赤着脚站在初春的寒夜里,简直就像一只落魄的鸵鸟。
背后的大衣猛然加身,颜可可心头一暖,怔怔地转过脸看着楚天越:“你……能不能不问我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我自己都觉得好丢人……”
“我们回家吧。”楚天越扶了下眼镜,单手揽住女孩的腰身,刚要把她送上车门才发现站在路边的章小雪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小雪?”颜可可扑过去:“我以为你跟着救护车一块走了……你要不要紧?柯明凯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你快点去医院检查下好不好!章妈妈都快担心死了。”
章小雪一动不动,任由颜可可抱着她的双肩,泪水渐渐晕染着脸上厚厚的粉底,露出腮边的疤痕,淡红色的,刺痛颜可可的心。
“柯明凯打的是法律的擦边球,”楚天越说:“这种兴奋剂类药物在国内尚且没有明文备案,当然也没有不合法的批复。
他是想用这种东西爆横财,才会专门去找那些经常出入此类场所的少男少女们……引诱他们渐渐依赖这类药品,从高端一点的消费场所慢慢渗透进平民层次。”
“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勾当?”颜可可诧异地看着楚天越,惊道:“那你还跟他有什么合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成瑾是律师,律师有法律赋予他的武器。”楚天越淡淡地回答:“而我是商人,商人有商人的制裁手段,只不过是大家的游戏规则不同罢了。”
颜可可不想跟楚天越去争执什么,因为沉默不仅代表着let-it-go的豁达和无奈,有时候也代表着真实的信任。
“可可。”章小雪的肩膀颤抖着,就像夜风里摧残到荼蘼的一朵花。刚刚那半昏半醉里的一幕幕,着实打醒了她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那些奢华迷乱过后的罪恶和阴谋,把一切假象都铺展成甜蜜的毒药。而真正关心她在乎她的人,只能挣扎在屈辱和危险里挺着脊梁不肯退却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