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胤已经懒得再理她,只抬手,修长的手指舒张,掌心升起一团赤色华光。那华光深处,乃是一粒殷红似血的丹丸,其上红光潋滟,很是妖异。
他屈指一弹,那丹丸就悬停在了小嬛身前,道:“去往生罢。”
小嬛伏地叩首,恭敬道:“多谢李郎君。”
旋即便吃下血丸,化成烟消失了。
不多时,李时胤便回了李府,天色暗下来,一天又过去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秋高气爽,正是踏秋的好时候。
李府后院。
李卿乙近日去了白鹭书院读书,傍晚散学回来之时,听闻了一件大事。她连忙跑到李时胤跟前,竹筒倒豆子般说起了此事。
“顾诸仓今日匆忙娶了新妇了!!”
“那以前的顾夫人呢?”
“死了。”
“死了??”
“顾夫人投湖自尽,那顾家小少爷哭天抢地,也晕死过去好几回了。”
李时胤叹息,沉默。
白溪有些难过,便道:“您上次不是去了顾夫人家中么,怎么没救下她?”
李时胤道:“若有心求救,我才能施救。若是无心,旁人如何救得了?”
“啊?”
白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传有妖邪作祟么?”
“是有妖邪,不过妖邪在人心里,我却没有办法。”
李时胤垂首,继续翻看帛书,“顾诸仓心里有鬼,所以作恶;顾夫人心里也有鬼,所以懦弱、逃避、推卸责任,继续纵容了顾诸仓心里的恶,才酿成了如今的大患。”
“我实在是不懂。”
白溪挠头,“她既要求救,可为何又不愿意接受旁人的搭救?”
“不难理解。”
李时胤沉吟道,“顾虑多,什么风险也不愿意承担。或许过惯了那种陷在泥泞里的日子,便觉得自己只配陷在泥泞中。见到旁人伸出的手,心中忐忑又害怕,根本不敢奢望能被搭救。”
李卿乙问:“可怎么说白溪也难以理解,顾诸仓对顾夫人那么坏,她怎么会对顾诸仓这般死心塌地?难道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李时胤叹息,“人在那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活久了,总免不了精神脆弱,也免不了觉得自己就该活在那样的地狱里,因为从前也没人告诉她,她值得更好的。”
李卿乙明白了,“顾夫人在顾诸仓身边多年,一定是被规训成了那样。要她重新站起来,却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李时胤若有所思地盯着莲池,道:“可惜一切都很迟,或许这也是天意罢。她纵容着他害了两条人命,总要去偿还该偿还的。”
“阿兄。”李卿乙忽然唤道。
“怎么了?”
“阿姐什么时候回来?”
李时胤沉默良久,压低声音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