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郁怀白!
宿洄猛然睁大眼睛,立刻蹲到阳台角落,头埋在膝盖上,不敢抬头。
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郁怀白走得极慢,一下接一下的脚步声如催命符一般,足足响了好几十秒,才停在宿洄面前,距离宿洄仅有一步之遥。
整整好几分钟,郁怀白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宿洄还是莫名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威压。
终于,他忍不住了,他缓缓抬起头,跟郁怀白冰冷严苛的目光撞个正着。
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眉毛浓黑,眉眼冷峻,脸部轮廓十分冷硬,看着就很不近人情。
郁怀白如同一块高山冷铁站在他面前,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
郁怀白是有些倨傲的,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宿洄,头都没低一下,只有眸光往下垂着,审视着他。
这人要是放在古代,妥妥是个高傲、目中无人的暴君!
事实上,书里的郁怀白也的确脾气不好,即便在商场沉浮,也很少有虚与委蛇的时候,就算参加宴会,也始终冷着一张脸。真到不得不出去应酬的时候,都是公司副总代为处理。
宿洄本来就胆小,此刻被这么凶狠的人盯着,更是怕得厉害。
慌乱中,宿洄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喜糖递给郁怀白。
“吃糖吗?”宿洄声音沙哑,看着都要哭了。
原本想冷嘲宿晨演技有进步的郁怀白:……
这套路,没怎么见过。
郁怀白之前见过宿晨。
十八岁的少年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都不敢抬头看他。唯一一次鼓足勇气抬头瞪他一眼,还是为了表达对两人婚约的不满。
然而,这些都是伪装。
郁怀白混迹商场多年,一眼就能看穿宿晨柔弱外表下,藏在眼角眉梢的精明和算计。
那天晚宴,他甚至半开玩笑地说:“既然宿晨不愿意,那这场婚约还是作罢吧。”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刚才还在装柔弱的少年瞬间慌了,暗中给宿文宫递去好几个眼神,手指焦躁地小幅度扣挠桌布。
很快,为防止郁怀白真的后悔,宿晨干咳一声,勉强表示同意:“我听我爷爷的。”
郁怀白语气平淡:“不用勉强。”
宿晨揪紧桌布:“不勉强。”
说完他烦躁地撇了下嘴,看向桌面菜肴的眼神难掩对郁怀白的厌恶和憎恨。
郁怀白收回视线,喝了一口红酒,心想演技真差。
然而现在这个宿晨,蹲在地上看他的眼神纯净如水,干净得不掺染任何杂质,美好得仿佛能净化一切。
少年一身西装,脸色苍白,眼圈微红,眼眶里水汪汪的,蓄满一层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几缕黑色发梢被冷汗打湿了,可怜兮兮地贴在额角。
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颗喜糖递给他,手指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