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等了,那只野兽已经死了,被我自己杀死的。”皇轩烬冲着赫尔举了一下杯。“一刀一刀凌迟而死。”
“它没死。”赫尔直视着皇轩烬的眼睛,“从这里看,我还能看到它在和我对视。它等着苏醒,等着它上场厮杀的时候,那时只有天地配做它的战场。”
“别扯了,你都说了,它还没醒,怎么可能和你对视。它已经死了。”
“最凶猛的野兽便是睡着也是睁着眼睛的,它紧紧盯着那些靠近他的宵小之徒,一旦醒来,便将他们撕成碎片。”赫尔说。
“那还真惨,连睡觉都不能闭上眼吗?”皇轩烬摇了摇头说。
“那你呢?你能在每个夜晚安然睡着吗?你能在每个夜晚安心地闭上眼吗?”赫尔问。
“当然能,我睡得可好了,我每天都要睡十六个小时的。”皇轩烬耸了耸肩说。
“十六个小时,可你真正能闭上眼的时间有多少,你真正安心地睡着的时候有多少。怕是一刻都没有吧。”
“可那又如何?”
赫尔晃了晃手上的酒,灯光下的酒杯剔透如同水晶衬着女孩的手指好看的要命,她轻声说:“你来这世上一遭,难道不想拿起你的剑,去厮杀,去征战?你就愿意这么任凭那只野兽这么死去,没有燃烧过。难道你来这世上一遭,不想去撕裂你所憎恨的,去亲手将你厌恶的一切焚毁?”
“可如果我恨的就是你呢?”皇轩烬看着女孩笑了笑。
“那我等着你拿起剑来斩杀我。”女孩说。
皇轩烬轻笑着摇了摇头,“可总有人来这世上一遭,只为看一眼黄昏。”
“你看过了?”
“看了很多次,够了。”皇轩烬说。
“可你知道,最后的黄昏还没到。”赫尔说。
“最后的黄昏不关我的事,我的黄昏永远只有今晚的那一场。”皇轩烬说。
“可它终究会来。”
皇轩烬刚想要说话,赫尔突然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楼上,悄声说,“放音乐了,我最喜欢的一首。”
皇轩烬这才注意到,吊灯的上方就是舞会的中央,而刚才的女孩就这么一个人坐在这黑暗的铁库里。
隔着一层地板,音乐变得不太真切,夹杂着欢呼声吵闹声。而在繁华之下,这里便显得更加冰冷黑暗,甚至是……孤独。
女孩的手指打在桌子上,合着微弱的歌声敲着节拍。
女孩半边的脸光洁如白瓷,另外半边的脸却腐朽如白骨。冥界女王赫尔,她的身体像是最糟糕的玩笑,一个刻意而成的玩笑,把最完美的半边和最失败的半边拼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