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18章（第1页）

她绘声绘色说来，惹得苏沫抚掌感叹：&ldo;如此看来，朕往后的日子再不会无趣咯。&rdo;

这话别有所指，李然只撇嘴不应，气氛一时冷清，恭槐安忙赔笑道：&ldo;殿下乃机敏人，此番奴才等亦是大开眼界。&rdo;

他这话接得巧妙，苏沫笑着叩了叩他的脑袋，道：&ldo;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这套虚与委蛇的调调？&rdo;

听这话的语气，倒也无责怪之意，恭槐安笑着应承下来，道：&ldo;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若有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指正。&rdo;

他在苏沫身边多年，乃是真正的近人，如何不晓得这一位的心思，苏沫方才听他一席话，心中快意大生，又见他如此讨趣，笑着踢了踢他的膝盖骨，道：&ldo;这账朕暂且记着，往后一并罚，你二人先下去。&rdo;

如此，哪里还有罚的意思，估摸就差找个由头打赏了，二人应下，躬身退出殿去。

内殿只剩李然与他，一点蟠龙火烛下，光影摇曳，似缠似绵，苏沫望着对面那人，叹道：&ldo;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朕今日才明白此间真意。&rdo;

李然淡淡扫他一眼，见对方脸上有醉，眸中有光，似醉非醉，摩挲着杯沿想了片刻，道：&ldo;有句话你大概没听过。&rdo;

&ldo;哦，说来听听？&rdo;

&ldo;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的名言。&rdo;

苏沫捏着酒杯想了须臾，末了撇嘴一笑，道：&ldo;的确有些意思，文采是好，只太过消极，非成大事者所言。&rdo;

这话当真是一针见血，李然微微一愕，下意识抬眸朝他望过去，但见那桃花眼中凌厉锋芒闪动得近乎刺目，一时间驳也不是，不驳也不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又道：&ldo;况且，得意与失意全在自己手中，何须他人指手画脚？成败得失，不到最后终难成定论。&rdo;

&ldo;你也别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rdo;

&ldo;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烽烟四起，大好江山就摆在眼前，无人不欲分一杯，你让朕识时务？还是那句老话，&lso;天下&rso;二字本就人人有份，我欲夺之又有何错？否则，朕那些年的付出岂不都付之东流了！&rdo;

他说这话时，眸中虽有冷意，却不乏黯然晦涩，只浮光掠影似地匆匆一闪，犹如在那黑曜石般的浓眸中滴了石青斑纹，如深潭中泛起的一点磷光，苦痛暗藏。

这些年的付出究竟是什么，李然不欲多问，但见对方眉眼间隐约有落寞之色，遂同情地扫他一眼，苏沫兀自执酒壶将面前的酒杯满上，举杯一口饮尽，怅然一笑，道：&ldo;你不是朕，怎会明白个中滋味？&rdo;

李然撇了撇嘴，不作应答，对方似是被勾起了往事，又或者确实醉了，竟止不住话头，继续道：&ldo;那几个女人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到头来这西平宝座，还不是归我西平尹谦所有？呵呵！西平尹谦？尹谦！他抛弃我们，可为了那个位子，我却终究得灌上他的姓氏！尹？呵呵！呵呵！&rdo;

如此尊贵的名号，被他念来竟全然都是嫌恶，李然俊眉一皱，转了转手中的空酒杯，问道：&ldo;怎么？你不喜欢？&rdo;语毕，也不待对方反应，径自道：&ldo;其实比起尹谦，苏沫更好。&rdo;

对方止住轻笑之声，问道：&ldo;是么？当日在金满楼时，你说想与朕合伙经营买卖，可是实话？&rdo;

&ldo;算是吧。&rdo;

&ldo;那事若成了，或许……&rdo;

&ldo;没有或许！假设的事我从来不想！&rdo;

苏沫被他一顿抢白，也不翻脸，只自嘲一笑，叹道：&ldo;这话也只有你敢当着朕的面说。&rdo;

&ldo;的确，假设的事无须多想，那些人如今已与蝼蚁无异，根本无须放在眼里，她若地下有知，看到朕有今时今日，也能聊感欣慰。想来，他也会高兴……&rdo;

李然见他神色似醉如痴，心下终是不忍，正欲开口劝说，却见那桃花眼一眯，带了锐利之色道，&ldo;北烨如今正腹背受敌，姓江的已无多少时日，你可千万别存什么指望。&rdo;

如此前言不搭后语，言辞间全无章法可言，李然也不欲做无谓之争，边饮酒边暗自动着心思，苏沫见他这般乖觉，无声一笑，凑近了轻声道：&ldo;朕的西平皇后位多少人都肖想不到，偏偏你还如此不屑。&rdo;

末了，沉声一叹，似有惆怅也有无奈，李然不应，只兀自执酒杯小酌。

这一晚的永安殿内，火烛艳光下，二人对坐举杯相饮，一人垂眸独饮，一人唏嘘乱语，虽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西凤虽清雅，后劲却也不小，苏沫到后来已醉得不轻，趴在桌上喃喃自语，李然正收拾残局，恰逢翠铃端着洗漱的东西分帘进来，见了殿内情形，脚下几个快步过来，一脸惶恐地说：&ldo;殿下莫动，让奴婢收拾就行。&rdo;

&ldo;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rdo;他皱眉，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翠铃先是一愣，继而抿嘴笑道：&ldo;陛下与殿下还未歇息，奴婢怎敢？&rdo;

&ldo;熬夜对身体不好，我女朋友--&rdo;

说到此，立马打住不再多言，翠铃颇诧异地抬眸望他一眼，片刻后含笑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殿下关爱，似乎并没有觉察出不妥，只搅了帕子专心致志地为苏沫拭面，再不顾其他，苏沫则阖眼躺在床上喃喃低语，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翠铃面上全然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