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种反常的又非常矛盾的现象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戈尔巴乔夫任命的协助他领导国家的那些直接助手,正是打算推翻他的人……
发动叛乱的机构,也就是原联盟体制的机构,连同它们的机制本身,在各级隶属和职能发挥方面,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而这种机制正是为使紧急状态制度运作起来面准备的。
但是,我认为,国内没有一个人想要它。我不能,也没有权力允许对俄罗斯安全产生新的威胁。
最后一次尝试
在召开苏联人民代表例行大会的前一天夜里,备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聚集在克里姆林宫,共商对代表大会的行动策略。在此之前,多数领导早巳形成一致意见:应当结束代表大会的使命,因为这个国家权力机关已经过时,并将成为历史。同时,大家也都明白,不经过斗争,代表大会是不会自动放弃其至高无上的权力的。
经过紧张的工作之后,商定了一份十国首脑共同声明,要求代表大会在通过苏联新宪法以前成立一个过渡时期的跨共和国的权力机构。代表大会也应该至此顺利结束自己的存在。如果这项提议获得通过,苏联宪法中一些最重要的条款将暂时中止生效,权力也将移交给共和国首脑会议。它由苏联总统和各加盟共和国领袖共同组成。
在起草这份文件的时候,戈尔巴乔夫一直采取妥协态度,未注重具体细节,与各共和国首脑保持了一致的立场。8月以后,他有了很大变化。随着各共和国一个接一个地宣布本国拥有主权,它们在苏维埃联盟中的政治位置也发生了急剧变化。苏联已成为过去,大家对此已明确无疑。在新的现实中只给戈尔巴乔夫留下一个角色,充当各奔前程的各共和国的联合者。
我们委托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向苏联人民代表宣读共和国首脑共同声明。应该说,共和国首脑会议的这些建议并不完全出乎与会代表的意料,他们似乎对这个脚本都有准备。不过,代表们还是相当狂妄地挺身而出,想保佳代表大会。讲坛上不时传出一串串激愤的言词,什么&ot;背叛变节&ot;啦,&ot;阴谋&ot;啦,还有&ot;偷光了国家&ot;啦,如此等等。米哈伊尔&iddot;谢尔盖耶维奇过去一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这类脏话,总是尽力克制自己。这一次,代表们的话把他彻底激怒了。他走上讲坛,威吓代表们说:如果代表大会不自行解散,那就把它遣散,这一瓢冷水浇熄了发言者的怒火,共和国首脑会议的声明也获得了通过。
接着,在新奥加廖沃开始了积极而紧张的工作。此时,戈尔巴乔夫几乎总是赶不上形势的变化,形势的发展始终比他快一拍。他所做出的让步,要是放在8月前,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他同意把未来的联盟建成邦联式的国家。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仍保留了强有力的中央,以决定国防问题和一部分财政问题。另外。还留下了一位统一的总统,作为遵守条约的担保人,并代表主权国家联盟(这是苏联新名称的一种方案,缩写为r)与外国交往。在中央政府中还保留了总理职位。两院制的议会也应在莫斯科开展工作。
后来,苏联各加盟共和国一个接一个地脱离新奥加廖沃程序,这对戈尔巴乔夫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先是波罗的海沿岸3国。说句实话,苏联总统对这3个国家并未寄予厚望。随后是格鲁吉亚、摩尔多瓦、亚美尼亚、阿塞拜疆……而且连在10一11月间新奥加廖沃会议上的气氛,也跟叛乱之前有了天壤之别。如果说,过去绝大多数共和国首脑都不敢与苏联总统争辩,甚至有时指责我奉行&ot;极端激进主义&ot;,那么现在呢?他们已不让我启齿,自己直接向米哈伊尔&iddot;谢尔盖耶维奇&ot;开火&ot;。
各共和国内都有两个积极的进程在齐头并进,即宣布国家独立和选举总统。所有共和国都想提高本国地位,希望成为联合国权力平等的成员国。
很明显,戈尔巴乔夫并未秉承哪个人的恶毒用心,而是他自己历史地走进了死胡同,撞上了南墙,再也没有出路。
悲剧终于在11月25日降临了。这一天,各共和国首脑在新奥加廖沃召开例行会议,戈尔巴乔夫通知报界说,与会者准备草签一份条约。实际上,条约并未打算草签,而且乌克兰领导人克拉夫丘克和阿塞拜疆领袖穆塔利博夫也末到会。按戈尔巴乔夫的解释,后者&ot;是因为国内局势复杂而末出席新奥加廖沃会议&ot;。
戈尔巴乔夫关于草签的声明迫使各共和国领导人对条约内容进行根本修改。主要是使剩余的权力从中央向各共和国转移。苏联总统起初想跟与会者好言相商,后来就变得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激动。不管他说什么,就是没人听。各共和国领袖执拗地要求中央授予更大的独立权,已尝到自由甜头的各加盟共和国领导人真是软硬不吃,使戈尔巴乔夫无能为力。每当戈尔巴乔夫试图坚持自己的某个提法时,我们就异口同声地否定他的提法。他再也忍不住了,从桌子后面跳起来,跑出了会议大厅。
恰在这时,在会议厅出现了一种沉重的、令人难堪的寂静,大家忽然恍然大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聚会。新奥加廖沃会议的历史已经走到尽头,我们不能也不会再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必须寻求和探索一条新路。
从震惊和惶恐中恢复常态之后,大家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谁都不需要一幕丑剧。楼下还有许多记者亚焦急地等待着会议的消息,他们期望这次会晤成为一个历史性的会议。我们心里都清楚,它不会成为历史性会议,但至少必须彬彬有礼。应该把&ot;出走&ot;的总统找回来,可谁也不愿意做这事。他们请我和舒什克维奇去戈尔巴乔夫那儿。我俩站起身来,走进总统办公室,对他说:&ot;米哈伊尔&iddot;谢尔盖耶维奇,把会开下去吧,我们得一起找条出路。&ot;看得出来,他正等待我们的到来,二话没说,就起身跟我们回到了大厅。会议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