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不知怎么地都有些不好意思上班,不好意思直视人们了。要知道按形象的说法,工作马达不可能百分之百地全速开动,不可能少一个轮子行驶!我切身感觉到有两个人在极其紧张地等待我的决定:根纳季&iddot;布尔布利斯和鲁斯兰&iddot;哈斯布拉托夫。
但是,他们两个没有一人让我中意。毋须隐瞒,我担心的是人民完全非理性的反感。我不喜欢他们二人的那种不能获胜的形象。但最主要的是,我觉得这样做将严重地打破自己班子内的力量平衡。挥手之间一下子就决定了他们潜藏的竞争,正是此时此刻,这一切还非常不合时宜,我却为自己又树起新的敌人!
在向中央选举委员会呈交声明的正式期限届满前几个小时内。鲁茨科伊被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
柳德米拉&iddot;皮霍姬和根纳季&iddot;哈林(已故)突然记起鲁茨科伊。他们是&ot;歌词作者&ot;小组的领导人,也都是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今叶卡捷琳堡,下同)人,大学教师。在戈尔巴乔夫改革的最初几年,他们以自己的自由思想而在当地驰名。他们与我早有交往。
他们突然想出一个主意,一大早儿就高高兴兴、激动万分,一阵风似地跑到我的办公室里。
在这一行动中有点儿名堂。他们的主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于我正中下怀。当时,我和鲁茨科伊无任何亲密的工作联系。旨在分裂铁板一块的波洛兹科夫派别&ot;俄罗斯共产党人&ot;和立即推举出议会的非正式领袖的这个主意,在我未参与的情况下被鲁茨科伊实现了。
这些&ot;民主共产党人&ot;以后的表现如何,还不很清楚。但是,毫无疑问,他们的领袖倒是以其出人意外的出现和军人的坚决果敢而令人铭记不忘。
鲁茨科伊简直就是为了搞竞选运动而造就成才的。他好像生下来就是专门为了成为闪光发亮、五颜六色的宣传广告画中形象鲜明的人物,专门为了参加电视转播节目,为了在人山人海的群众面前发表演说的。
这位战斗飞行员‐‐苏联英雄,具有功勋演员式的堂堂仪表,讲起话来语气激昂,善于词令。总之一句话,真是个英雄!……中年女人一见到这样一位副总统,简直都会狂喜得目瞪口呆!至于投票支持的人嘛‐‐多如浩浩荡荡的选民大军!……
我不止一两次地回忆起这一事情,再领悟一个痛苦的教训:绝不可被华丽的形式牵着鼻子走。简单的逻辑往往可能是虚幻的,生活中任何事情都不是简单的。对一切过分简单的决定后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往前赶一步说,我们共事的初期阶段是圆满无缺、美好愉快的。叛乱期间,鲁茨科伊表现出军人一般的坚定刚强,这也赢得了我的信任。只是一个不大看得出的小小细节使这种初期的&ot;蜜月&ot;印象略微受损。
亚历山大&iddot;弗拉基米罗维奇突然对我的外表非常感兴趣。
他来到我的办公室里,眼色阴沉地对我说:&ot;鲍里斯&iddot;尼古拉耶维奇,您在哪儿弄到的这双皮鞋!您可不能穿这样的皮鞋!您可是总统啊这样吧,明天我们给您挑双鞋!&ot;第二天,亚历山大&iddot;弗拉基米罗维奇就给我推荐了不是一双而是六双意大利新皮鞋他对我的西装也提出同样说法:&ot;这种颜色不合适您。我们给您挑……&ot;
我不能忍受别人企图闯入我的私生活领地,甚至不愿意让任何人接近之。当然谢谢那种善意的关心,但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副总统的建议,我们还是能够胜任的。
这位前&ot;阿富汗人&ot;、勇敢的军官身上的这种对外貌仪表的喜爱,当时令我有些出乎意料。应该承认,我被这种咄咄逼人的作法搞得有点儿惊惶失措。
鲁茨科伊的主要错误(也许算不上是错误,而是天生秉赋的特征),就是他十分顽固地不愿意理解,也不愿意接受自身的地位。
从第一天起,他就认为副总统‐‐简单地说,就是第一副总统。
然而,连一个高年级的中学生都知道,副总统是个代表性的人物,他完成总统委托的一次性任务和特殊任务。按照定义来说,副总统不应该有任何独立的政治立场。
俄罗斯的领导班子中有几位关键性人物,包括几位副总理,他们在政治上所起的作用远远比他有分量。这样的状况。鲁茨科伊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
他寻找摆脱这条死胡同的出路,因为他已经明白他不能和总统协调一致地共事了。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了在正常的政权矾构中迄今世人未曾见过的一种角色,一种真正离奇反常的角色:一个嗜好发表长篇议论的说教者、一个道德的维护士、一个莫里哀式的伪君子的角色,这个人摆出一副既恭顺谦逊、又精神焕发的模样,冲向总统的安乐椅宝座。
只是过了好几个月之后,我才意识到,鲁茨科伊根本不是我的知心朋友。但是,候后来明显觉得与之交往的沉重负担,欲纠正这些错误,为时巴晚。
我们两个人心理上的排斥性表现在很多方面,甚至表现在一些琐事细节上。例如,我不能接受他平时说话粗暴和骂人的习惯,更主要的是我与他的挑衅性行为以及成心寻找&ot;内部敌人&ot;的做法格格不入。后来,我弄清楚了:这个人简直是生性具有一种深深潜藏着的、周围人们总是意料不到的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