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面铜镜还摆在妆台上,镜背的并蒂莲不知何时少了一瓣。林小雨摊开掌心,里面攥着根泛青的发丝——
发梢系着个小小的同心结。
古镜不语,唯青丝寸寸成雪
林小雨掌心的青丝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当她试图解开那个精巧的同心结时,发丝突然如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无名指,勒出一道血痕。
老管家的咳嗽声从回廊传来:"小姐动了铜镜,就得守林家的规矩。"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祠堂方向,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叮当声里混着女子幽怨的哼唱:
"一梳福,二梳寿,三梳白发同心结。。。。。。"
妆奁盒底的夹层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生辰帖。
"林氏绣姑,庚子年七月初七生"
字迹突然渗出血珠,在纸上蜿蜒出新的信息:
"配李家子,癸卯年。。。。。。"
后面的字被大团血渍淹没。林小雨用袖口去擦,袖上的"囍"字突然灼烧起来,灰烬落在地上,组成箭头指向西厢房——那里是林家未出阁小姐的禁地。
推开门时,数千根红线扑面而来。
每根红线上都系着铜钱,铜钱孔里穿着绞断的青丝。红线尽头是面巨大的落地铜镜,镜框上缠着三道褪色的符纸,符纸朱砂写着:
"封"
"镇"
"囍"
镜面映出林小雨的身影,却穿着百年前的嫁衣。镜中人抬起手,指尖穿透镜面,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冰冷,带着尸蜡的滑腻。
井绳突然断裂,木桶坠入深井发出闷响。
林小雨借着月光看见,井壁上用指甲刻满了"李"字。当她打捞起木桶时,桶底沉着个锡盒,盒里是半张被井水泡烂的婚书。
"。。。。。。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
休书背面粘着几根白发,发丝缠绕成锁链形状,锁链尽头系着枚生锈的铜钥匙。
钥匙插入祠堂地窖锁孔时,锁眼渗出暗红的液体。
地窖中央摆着口褪色的喜棺,棺盖上放着一把缠满白发的木梳。当林小雨触碰梳子的瞬间,棺材里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咚、咚、咚——
咚、咚。
棺盖移开的刹那,数百只蛾子扑出。
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衣襟上别着褪色的新郎胸花。嫁衣下压着一本霉变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