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论沈渡说什么,她都不应答:“我可以让她起死回生,为什么还需要解药!”失去耐心,剑出鞘,沈渡以最快的速度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四肢的苦痛全部凝聚到她的心头。尖叫声破出她的喉咙,她紧咬着牙,忍受着痛苦。离这里最近的住客便是素光,方才的打斗都没有吵醒熟睡的她,这声尖叫让她从睡梦中惊醒。尖叫声太过尖利惨痛,但也能分辨是个女人。察觉到是从朱颜和沈渡的房间传来的,她赶紧穿上外衣下地奔来,却看见一众人都在,潘驰最先发现她,眼前一亮,上前拽素光进来。“就差你了。”素光疑惑,挣脱开潘驰的桎梏,先看了眼成血人的来罗敷一眼,随即看向朱颜,朱颜昏迷了,看样子很不好。微有些惊讶,素光蹲下身察看朱颜,火光下,朱颜手臂、脸庞等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被极细极细的白丝覆盖,伸手触碰即刻化为黏液,而小臂上的伤口被白丝完全覆盖结了个印,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个症状她在古籍上看到过,但如今已经很少见有人用此毒,她并没有制作解药随身携带。抬起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潘驰脸上,素光歉意地摇摇头,表面自己无能为力。“怎么会?”潘驰连乌孙国语都说不全了,想到什么,慌忙拿食指指着来罗敷示意,“你是女人,你去搜她身,她身上一定有解药。”素光点头,来到来罗敷跟前,却是先自掀开她蓬乱的散发盯着她脸瞧了片刻,然后低头搜索她衣襟内外找解药。圣女自小习医,懂的医理。来罗敷羞怒,却因为被挑断手筋脚筋,尽管气的浑身发抖,却没有办法阻拦素光搜索解药,只能拿眼恶狠狠地盯着她,用大周语言不停的咒骂素光。好在素光一个字也听不懂,专心致志下很快从她身上找出几个不同的瓷瓶。打开其中一个,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缠丝绕’的毒药。然后是剩下三个瓷瓶,全部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模一样的小药丸,气味、颜色都一致,一时间素光也没有办法分辨仔细。素光对着看过来的沈渡摇头,一脸迷惑。沈渡拿过来瓷瓶,景林才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三粒药丸被倒出来摊在手心,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大阁领。”难道忘了上次怎么中毒的吗?沈渡不理会,再一次拔出剑来对准来罗敷的右心房:“哪瓶是解药,快说。”大约猜到自己今日在劫难逃,或者大约以为有来罗织所以有恃无恐,面对威胁,来罗敷一脸淡然,对着沈渡的脸冷笑,没有间断地笑,像是一条走入穷途末路的野狗。见来罗敷有恃无恐,沈渡一时怒极攻心,沈渡一剑挥去,剑刃擦过来罗敷手臂,破开衣袖,一条长长的伤痕自小臂往上,血珠不断滚落。“呵呵,白阎王不亏是白阎王,论起残忍,少卿也不及你。”到底心有不甘,说话也酸溜溜。沈渡皱眉,又是一剑,来罗敷只觉得全身都痛,怕再挨上一刀,不再敢开口说话。可来罗敷死了容易,解药怎么办?不再犹豫,沈渡也不再作难,拿起装有“破茧成蝶”毒药的瓷瓶就往嘴里倒。“大阁领!”众内卫再次齐齐惊呼,伴随着窗外的雷鸣声,破入云霄。景林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绝望。手里的瓷瓶破空而出,被潘驰一个箭步飞身接住,一柄茶壶掉落在地碎成渣滓。潘驰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厉害的很吗?关键时刻犯的什么糊涂?”沈渡眸底痛色明显,伸手:“拿来。”潘驰不依,眼带愤怒,拿着那瓶毒药径直走向来罗敷,容不得来罗敷有任何抗议,捏住她下巴下拉,只听“咔嚓”一声,来罗敷下巴脱臼,下一刻,潘驰毫不犹豫将毒药全数灌进去,又将她下巴复原。重复的痛楚令来罗敷生不如死,恐惧袭满全身,感受到毒药粉末滑进食道,落入腹袋,钻入四肢百骸。“哼,也叫她尝尝这毒药的滋味儿。”自作孽不可活,谁也不会同情她。半面鬼终结3屋外雷雨依旧,屋内,来罗敷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呜咽,很快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冒出许许多多的白丝,互相缠绕,形成白色的波浪。她惊恐,难道要死在自己发明的毒药上面吗?她不甘心,那个人许诺了她大好的未来,她要活着,活着。潘驰冷笑涟涟,冷峻脸庞与以往嬉笑怒骂完全不同,他阴骘着一张脸,抓起沈渡衣领质问:“为什么要把朱颜算在计划之内。”被揪住衣领,沈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潘驰抵在墙上。“离了朱颜就抓不住来罗敷吗!”他的愤怒从心腔里爆发出来,抓紧沈渡衣领,发狠一般将他重重地撞向墙壁,眼神的狠意是沈渡从未见过的。潘驰从来也不是一只家犬,他是一只狼,只是隐藏了自己的狼性。不喜欢被别人这样钳制住,沈渡抓住他的手将人撂倒在地。响亮的咚得一声,让潘驰后背生疼,潘驰顺势抓着沈渡的手臂把他也给拽摔在地上。沈渡下意识倾身,以潘驰的手为支点,稳住身形,站定,迅速甩开潘驰的手。潘驰气愤地支起身子,一面扶腰,一面龇牙咧嘴,挡在沈渡的面前,不让他往朱颜那边去。两个人僵持在这里,素光说了句什么,潘驰回应她别管这些,于是她只好不再应声。尽管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想要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看到这两人起内讧,来罗敷得意地笑起来,却笑不出声音,只因景林伸出剑鞘横在她眼前。“你把抓罪犯看得比朱颜还重要,你根本不配拥有她!”潘驰终于说出这句压在心底的话,将剑架在沈渡脖颈处。此言激怒了沈渡,顺着剑刃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与潘驰对峙。对方也是不示弱地回瞪着。气氛十分紧张,似乎下一秒他们就会打个你死我活。潘驰不屑地轻笑:“怎么?你不敢承认吗?”“闭嘴!”沈渡握剑的力道更重些,双眼猩红,似乎要把潘驰剥皮抽筋。良久过后,沈渡闭眼,复又睁开,深呼出一口气,收起手里的剑,浑身的气息一下子变的颓废,拢在袖中的手指紧握,语声酸涩:“只要朱颜能醒,我可以给你机会。”语毕,遂把剑收回鞘中,不再言语。朱颜中毒,他比谁都痛,当时的情况过于危急,根本来不及让朱颜离开。何况不放在眼下,沈渡也不知对方会不会专挑朱颜下手,不如放在身边安全,至少他可以保护好她,但他失算了,他没保护好。将剑丢在地上,在潘驰的怒视中默默地走过去将她抱在床上,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忍住心里的怒火,潘驰攥紧拳头看向正蜷在地上的人。现在内讧没有意义,还不如早点从来罗敷的身上试出毒药把朱颜的毒解了。“素光,如何了?”素光摇头:“这是最后一瓶了。”若是白丝还不褪去,那就等于,这几瓶都不是“破茧成蝶”的解药,朱颜必死无疑。从素光的手里拿过最后一个瓷瓶,蹲在来罗敷的面前。她怨恨的眼神剜着潘驰,咒骂了几句,潘驰不理会,将药丸尽数倒出来,来罗敷眼底发亮,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倾身扑来。电光石火间,景林扬剑出鞘,毫不留情砍断来罗敷双手。“啊!”来罗敷今日受了万般苦,可怎么也不比砍断手骨来的痛苦,鲜血止不住往外淌,很快汇聚成小溪流,夜灯幽幽,分外瘆人。潘驰握紧拳头,心有余悸,不由得心头一喜:“看来这就是解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