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到沈渡的脸上脖子上,他恍若没有察觉,随手把剑丢到一旁,背过身去看向一尘不染的蓝天白云。过了会儿,目睹这一切的朱颜端了一盆水上来,拧干其中的湿帕子,轻轻地帮沈渡擦脸。“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信你。”朱颜擦了脸又往下擦脖子。沈渡没从她脸上看到抗拒或者厌恶,他勾起唇角,依旧看着那方干净的天空:“他撒谎了。“杀沈渡来罗敷笑容温婉,眼底柔和,虽与唐大夫人相貌一模一样,却比之更为亲和。轻抬素手,将官员唤了起来,站在来罗织身侧轻声细语地说着话,真有几分姐姐的姿态。朱颜扯了扯沈渡的衣袖,沈渡侧耳凑近:“你觉得是她么?”“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沈渡蹙着眉头看来罗敷,神情里满是质疑。唐大夫人是陈火蛾,陈火蛾背后是来罗织,眼下这个和唐大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自称是来罗织的姐姐,想要他们不怀疑唐大夫人和来罗敷是同一人比登天还难。来党们迫不及待地恭维来罗织来罗敷,他二人也笑语吟吟地搭着话,场面恢复和谐,舞乐重起,身处其中的沈渡一行人就显得格格不入了。来罗敷的目光随意扫到朱颜脸上,莞尔一笑,仪态端庄地走过来:“我瞧姑娘亲切,甚是喜欢,姑娘可否与我借一步说话?”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朱颜正等着找机会查证来罗敷的身份呢,她才要开口,沈渡握住她的手:“喜欢的东西多了,不是每样都能带走的。”来罗敷的身份既然可疑,朱颜跟过去,说不定正入了别人的圈套,沈渡心知其中的危险,不乐意朱颜过去,而且对于来党他没必要虚与委蛇,语气也就冷硬了不少。“坊间都言大阁领爱妻如命,走哪儿都带着,看来所言不虚。”来罗敷掩唇轻笑,身形花枝乱颤,浓郁的香粉让人不能忍受。“我去去就回,正好我想向来夫人咨询下哪家的香粉香味最持久。”朱颜侧头时暗暗给沈渡一个眼神,将手抽出来。沈渡不愿,二人一番胶着,最终沈渡在朱颜的央求下败下阵来。穿过垂花门,朱颜随着来罗敷走在一条长廊上,周围再无其他客人,来罗敷的脸冷了下来,声音中似乎夹着碎冰:“想救朱采薇么?”朱颜神情一肃,盯着来罗敷的脸:“你是唐大夫人?你手上有解药?”“是,你只要听我的,就能得到解药。”来罗敷从袖笼中掏出一个黄色油纸包,在空中晃了晃。油纸包反射着淡淡的光,朱颜下意识伸手去抢,快要触碰时瞧见来罗敷一点都不躲闪,她收回了手:“这不是解药!”“本来就不是。”来罗敷似笑非笑,“只要你把这个放进沈渡的吃食里,让他吃下去,朱采薇自然可以得救。”“什么东西?”“和朱采薇身上一模一样的毒药,吃了以后身体会出现透明的丝状物,这层丝状物起初会脱落,时间久了就覆在人体上,一层又一层地像是蚕茧一样紧紧地裹在他的身体上,最终脸也会被包裹,他会悄无声息地闷死在其中。”来罗敷欣赏着朱颜越发苍白的脸,心情比此时的阳光还要明媚。朱颜愤恨地瞪着她:“我若是不答应呢?”“呵呵。”来罗敷笑得前仰后合,她最爱的便是这样逗着猎物玩,笑够了擦一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光,“朱采薇和沈渡,二选一,你自己选择,我不强求。”双拳紧握,朱颜垂下眼眸,心中无比纠结和煎熬。瞧够了她的惨状,来罗敷再取出一个浅黄色的油纸包,并着先前的纸包一起丢到朱颜身上:“后面这一包是一半解药,服用后朱采薇会有好转,三日内你要是能让沈渡服毒,我就把剩下的解药给你。”前厅中,沈渡等得焦虑,抬脚往后院走。“沈大阁领擅闯别人家的后院,是不是太过无礼了?”来罗织挡在前面。他气定神闲地举了杯酒轻抿,来党们攀谈的声音小了许多,有意无意地站在来罗织身后。“让开!”沈渡脸色越发阴沉,景林和一众侍卫也如临大敌,手都搭在剑柄上。双方僵持,寸步不让,大战一触即发。“沈渡。”朱颜才出来就见到这一幕,下意识将手中的油纸包塞到袖笼中,跑过来拉住沈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