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是陌生的。
像沈鸢,又不像。
顾之言眼前是一片漆黑,脑海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
画面一帧一帧地倒带。
是那天的火光,是奔向那片仓库的自己。
他记得,自己是从后门绕进去的。
明明他已经伤得很重,被医生说他不能动,他还是偷偷下了车,穿过废弃的旧道,往东侧仓库跑。
那里不是主战场,是贺京辞救沈鸢的反方向。
但他知道,只有一方能顺利进攻,另一方必须吸引注意。
他自愿选了这边。
他举枪时,手臂在发抖。
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去,他甚至来不及低头。
对讲机里,有人在呼叫:“编号G-7,请撤离,前方敌情过重。”
他没有回应,只是咬紧牙,扣下扳机。
他在开火。
像是把这一生所有没来得及说的话,全都压在了这一串子弹里。
对面的敌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几人调转火力,原本对准主楼的枪口移了过来。
他没有退。
他站在那栋破仓库前,顶着交叉火力,一个人负隅顽抗。
贺京辞那边,就是从这一刻——成功破门。
他记得听见耳机那头一句:“沈鸢在!目标确认!”
他那一刻轻轻笑了一下。
可惜,下一秒,一颗子弹穿透了他左肩。
他整个人撞进后墙,鲜血沿着衣袖流下来。
有人在喊:“顾之言中弹了!”
他靠着墙壁蹲下,按着伤口,却还不松手上的枪。
“贺京辞……你快一点……她在里面,你就该去救,我……我来还债。”
风吹进破碎的铁皮窗,声音很小。
但他好像听见了沈鸢曾经喊他的声音。
那是她上一世被绑架时,打给他的电话。
她哭着说:“我没有撒谎,我真的被绑了……”
那一晚,他没有信她。
那一晚,她死在雪地里。
现在,她还活着。
但这一次,不能再是他什么都没做。
于是他撑着站起身,重新举枪。
他没再看周围。